第64章

  曾在那漫长的一晚,魏舒和十七还有於琼讨论过要是被研究所或者是警察找到了,用什么样的方式含沙射影地告知对方。
  於琼说,可以定几个关键词,很常见,但是平常在电话里绝不会问的事物。又或者平常她们不会去做的行为,或者本身就有逻辑错误的话。
  “为什么要说多余的话?”
  女人没有收回手机,她仍站在於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像是称述一个事实,目光浅浅扫过手机屏幕:“你在暗示她。”
  被发现了?
  所以,女人才会那样急迫地挂断电话,也不等她把话说完。
  魏舒内心一惊,她紧张地额角渗出了些许细汗。
  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没有搞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她没去回答女人的话,反而问她道:“我可以帮你打这通电话,但你也得回答我的问题。”
  魏舒握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她没指望女人回回应她请求。
  毕竟女人完全可以无视魏舒的请求,选择闭口不答。
  女人缓慢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思考。
  “可以。”女人点了点头。
  她竟然……答应了?
  魏舒有些错愕,她目光瞥向自己的手机,见於琼的对话框上反复写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可终究是一条信息也没发过来。
  应该於琼有所察觉事情不太对了。她登时松了一口气。
  这是头痛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不少,这令魏舒能正常思考起来。她舔了舔因紧张而略微有些干燥的唇瓣道:“那我们先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先各自做个自我介绍好了,我叫魏舒。”她顿了顿,抬着下颌看向面前的女人问,“你呢?”
  “……”女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低垂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机上的对话框。接着她轻声吐了两个字。
  “秦拾。”
  “你会伤害我吗?”魏舒接着问。
  她没有去问秦拾是什么身份,也没问她的目的。为的就是能够获取有效且真实的信息,当然一切是在不惹恼秦拾的情况下。
  毕竟刚刚自己才经历过,舌头不受自己控制,自主讲话的这种诡异事情。
  可以合理怀疑,秦拾手里,绝对有什么能控制人讲真话的药剂或者是……某种手段。
  魏舒不太确定。
  秦拾动作很缓慢地摇了摇头。
  魏舒紧绷的神经刚松懈一刻,又立马紧张起来。
  怎么能只通过这样的方式去确认秦拾对她有没有敌意?她也太天真的。
  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她现在做的这一切,更像是拖延时间,而不是获取有效信息。
  紧接着,魏舒又看着秦拾目不转睛地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摇头又点头,到底是会伤害还是不会伤害?
  似乎是读出了魏舒眼底的震惊,秦拾淡然地补充着:“这取决于您的行为是否配合我,魏舒女士。”
  请不要再用这样怪里怪气的方式来说话了好吗!
  魏舒深呼了口气,她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求我打这通电话?”
  这个问题可能会惹恼秦拾,可魏舒还是要问,否则她怕这一通电话会给十七带来什么危险。
  那是无法预测的,可能会将十七再次置于深渊痛楚里的危险。
  “只是确认一下我的猜测。”秦拾垂眸看着魏舒手里的手机屏幕,接着直接用手指戳了两下,打开了十七的对话框,拨了电话过去。
  语音通话的铃声一直在响,是一首很好听的纯钢琴曲。
  魏舒对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匮乏,她觉得於琼也挺喜欢纯音乐和较为有历史感的事物,在这一方面,十七和於琼的品味还是略有相似的。
  直到无人应答,语音通话被迫中断。
  秦拾失去了原有的耐心,她半眯着眸子有些不客气道:“手机给我。”
  “没人接。”魏舒抬眼看着秦拾,手上并没有动作。
  正以为两人会对峙片刻,没想到秦拾直接从魏舒的手里夺过手机。
  和秦拾触碰的那一刻,魏舒刚才那种强烈的眩晕和头痛的感觉像是雨后春笋不断从土壤里钻出来般,再次乘着风浪似的迅速袭来。
  没办法再握住手里的事物,脑袋里疯狂跳动的神经已经令她有些崩溃,更别说秦拾正用力地抢夺魏舒的手机。
  这次的疼痛比刚才还要剧烈,魏舒痛得已经没法再保持自己的身形,她浑身没劲,脱力地倒在沙发里。
  原来之前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令她头痛、违背自己意志说话吗?
  这简直……就不是人类能够办到的!
  只听耳边回荡着又一遍刚才的语音通话铃声。
  秦拾还在不停尝试给十七打电话。
  约莫着尝试了两次还未能拨通,耳边响起了秦拾那迷离幽幻的声音。
  “远方的朋友,您的基因编号是十七是吗?我没有恶意,只想确认您是否安然无恙。”
  直到听到基因两个字,魏舒才从这一刻确认,秦拾就是北安实验室那边的人!
  而且还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疯子!
  魏舒心里冷笑一声:你以为十七会理你吗?会信你的鬼话吗?
  结果下一刻当即光速打脸,有信息发了过来。
  听声音两个人似乎在交流,信息不断传来,有来有回的。
  魏舒费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可头顶的暖黄灯光只叫她觉得晃眼。
  之后魏舒察觉到沙发一沉,秦拾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她伸手一摸,四四方方的,是她的手机。
  头痛的感觉似乎好些了,只是那些强烈的不适感全都转移到了胃部,只觉得无比想吐。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连忙冲到了盥洗台,眼前还有些不适,胃里一阵翻涌。
  感觉像是要把胃里的胆汁也给呕出来一样,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机械性地干呕。
  接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魏舒胡乱用水冲了下脸,还未顾得上擦脸,又转身走了出去。
  秦拾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只是目光十分警惕地看着房门。
  “笃笃笃……”
  均匀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是来送您预定的红酒,女士,麻烦开下门。”
  这熟悉的声音里带了些严肃,可不用怀疑,那绝对是於琼!
  魏舒心里一惊,登时又慌了起来。
  她来干嘛?
  不对,她怎么知道我住这个房间?
  虽然在节目组拉的“森林小屋”群聊里,她们提前都说了自己住在哪个酒店。
  可魏舒很确定,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住在哪个房间。
  魏舒摇了摇头,这都不是重点。
  她转头去看秦拾的反应,只见秦拾也正在看她,那目光算不上友好。
  接着魏舒看着秦拾抬脚正往门那走。
  “你放门口吧!”魏舒连忙扬声喊道,接着她又试图为这样的巧合辩解道,“我习惯性在晚上喝上一杯红酒。”
  秦拾点了点头,只是她仍在警惕着门那。
  然而门外疑似於琼的服务生没有离开,而是接着出声,似乎是有些为难:“可是,我们酒店有规定,必须要送到客人的手中,还请不要为难我。”
  这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还是报警好了!
  虽然北安的警察不一定可靠,但是最稳妥的方式还是报警啊!
  “放心吧,我会去和你们经理说的,我现在不太方便开门。”魏舒说完瞥了一眼秦拾。
  秦拾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她朝魏舒抬了抬下颌,示意着让她去开门。
  门口仍然坚持不懈地响起询问。
  “可是……”
  魏舒在秦拾的注视下走到门边,用着不太耐烦的语气道:“都说了我不太方便,我明天要去投诉你们酒店这什么规定……你等下,我现在来开门。”
  魏舒站在门边,她将脚边的行李箱挪到一旁,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门把手很凉,可要是和秦拾的手比起来……
  她觉得秦拾手指的温度更凉。
  正准备开门,魏舒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接着胳膊上轻轻落了一个掌心在衣服褶皱处。
  她偏头去看秦拾,只见她的眼里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可这样的行为也是警告的意味。
  秦拾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之前和於琼在电话里多说了一句,秦拾不仅摁断了电话,还让魏舒再次体验了那种生不如死的头痛。
  魏舒缓缓打开了一条门缝,确认了外面的来人。
  穿着小香风的外套,不是什么服务生的服装,手里还真的抱着一瓶不知道从哪买的红酒。
  真的是於琼……
  可秦拾这个人很危险,她不想於琼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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