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她明明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小气又记仇吗……
  於琼很大方,她会在录完节目后邀请大家一起去市里吃上一顿,会给在秀场开始前,给每个人买上一杯咖啡。会在让她去买菜的时候给自己转上一笔不菲的买菜钱……
  可记仇这一点,魏舒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在原野与羽集的秀场里和於琼说了什么话,让她记仇。
  印象中,她们明明好像也没说上几句话。
  “我说什么了?”魏舒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那天於琼开车带她去酒馆里,似乎说过些关于翅膀莫名其妙的话。
  “说我的翅膀还没那些个粗制滥造的人工制品好。”於琼语气抑扬顿挫,说着还瞥眼看了过来瞪上一眼,接着冷声道,“像你这么无礼的人,只好报复你了。”
  原来还真是这件事。
  也是,於琼本就是个雪鸮,她生来的矜傲是不容旁人置喙的。
  “所以,你就故意装醉去我家,然后莫名其妙亲我?”魏舒有些想不通她的脑回路,她想不出於琼对她进行过什么样的报复。
  身侧的人忽然抱起刚才抓到的半人高雪鸮玩偶跳起来,然后背对着她,瓮声瓮气地喊着:“胡说什么!亲……亲你才不是莫名其妙,是报复!”
  像是脸埋在玩偶里,才有的瓮声瓮气。
  之后的经历里,确实证明於琼的酒量一般,又菜又爱喝。
  不存在装醉这一说。
  魏舒忽然走神,她想着要是於琼此刻是毛茸茸的雪鸮,会不会身上的绒羽都竖立起来?
  那双圆溜溜的杏眼,会不会瞳孔一缩,然后变成歪斜怒视的半圆。
  这个人……这只雪鸮真的好奇怪,居然将这样亲密的事说成是报复。
  “亲我怎么会是报复我呢?”魏舒起身跟了上去,她朝她伸出手,见於琼微微顿了一下没有拒绝,才牵起她的手。
  那指尖分明有些微凉,可掌心的温度却又是不同的炙热。
  “你们人类不是说,要想报复一个人,最深刻的方法就是让她爱上你,再无情抛弃她?”於琼眉头微蹙,似乎想不通这件事。
  “让你少看那些爱情片。”魏舒有些忍俊不禁,她见身侧的人脸色愈发变黑,只好轻咳了声赞同道,“确实也有这样的说法,但是那针对的都是情侣间的,哪有对陌生人这样报复的。”
  烟花渐渐平息,陷入了短暂的宁静,这一刻的风忽然变得清晰。
  鼻尖的硝烟气渐渐淡去,没有前一刻的浓烈,随着风而来的,还有那股令人安心熟悉的清冽原野气。
  “哦。”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抛弃我吗?”魏舒紧紧攥着於琼的掌心,害怕她真的下一秒说些让人心寒的话,告诉她这么多天一次次的亲密相处,都只是在报复她。
  要是时光会倒流,她想回到原野与羽集的后台,说上一句,那些粗制滥造的人工制品,怎么比得上你这双翅膀精致。
  风声忽然变得呼啸起来,只不过片刻的喘息,天空上又再次炸响烟花,霓虹闪烁的摩天轮开始流动变换光线
  “要我说是,你会不会马上哭出来?”那人忽然唇角扬起一个顽劣的笑来。
  心口砰砰跳着好像有些失衡,魏舒恍惚着,周围的一切声响只觉得嗡鸣不断,她咬着下唇,不争气地说了声:“会。”随后又下意识死死攥紧那双手,不敢放开。
  “你看,人类真是又脆弱又麻烦。”於琼忽然停下,侧过脸望着她,无比认真地说,“我不会哄人的,你不要哭,我不会抛弃你的。”
  “好。”魏舒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她又开始变得有些不确定,不确定这段感情对於琼来说,是不是像她这样深刻。
  去往园区酒店的路上,於琼看见有卖西瓜的,她让店员切了半个带了回去。
  还从楼下纪念区里买了两幅印着卡通松鼠图案的碗筷和勺子。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到酒店里。
  於琼去把买来的勺子洗干净,走过来递了一个给魏舒。
  接着她若无其事的挖了西瓜最中间的芯吃。
  一整个圆圆的,像个冰淇淋球。
  把中间最甜的部分吃完后,她没吃两口就不吃了。
  魏舒象征性吃了一口,只觉得这西瓜不是应季的,也没当季时的好吃。
  再就是刚刚有些话,实在是让人在意,也没什么心思去吃。
  简单洗漱后,两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魏舒偏头去看,那个没心肺的雪鸮似乎都没察觉她有些不开心,甚至还在玩消消乐。
  魏舒等着她打完那一局,在通关的音效响起后,把她手机静音放进枕头下。
  在她还没来得及生气时,喊她的名字:“於琼,我在生气。”
  眼前的人愣了一瞬,嘴里讷讷着:“可我不会哄人啊……”
  接着又木讷地问:“你什么时候生气的?”
  那双迟钝的唇舌愈来愈近,直到能清晰感受到鼻尖的温热气息。
  “亲亲我就好了,做吧。”魏舒敛眼不去看那双很会欺骗的眼,又怕她下一刻说出伤人的话。
  总是矛盾想着,左右脑互搏。
  明明不久前才确定过关系,可这样的关系又好像不够牢靠。
  只有在唇瓣吻到那双炙热潮湿的唇舌,感受到她身体对情爱的反应,才会觉得足够真实。
  其实魏舒明白,於琼是爱她的,不然她大可不用说那些话,等她沉沦后睡醒再消失,在手机上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分手,接着拉黑她会省事得多。
  只是从一开始,於琼这样太梦幻的人,总是让人内心不安,没有太多安全感。
  凌乱的呼吸声与隐忍而纵情的声音断断续续,她听到那些声音里,似乎还有隐约的低泣声。
  魏舒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低头,对上一双忍耐到极致的美丽眼眸,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
  “对不起……”是她太过胡思乱想,才让於琼难受了吗?她好像有点没顾虑到她的感受。
  哪想到这话刚说完,又被一声极轻又靡绯的音调唤道:“别停……”
  “我以为你不舒服。”魏舒松散的长发随意搭在肩上微微晃着。
  紧接着,那道染着糜绯的声调,断断续续连不成一条线来,又在片刻后,叹谓着:“太蒂了……”
  第77章
  浓烈的暮夜愈拉愈长,那轮模糊不清的月亮朦胧高悬,云层稀疏随着夜风轻轻晃着,染着烟火来过余留的朦胧梦幻。
  房间内缠绵许久的人,魏舒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她一只胳膊挡在眼前,不知盯着天花板看了多久,看看侧过脸去看身侧的人。
  然而只看到一个柔顺绒羽的雪鸮背影。
  圆滚滚的雪鸮,看着真像一个填满溢出的香草椰子灰双拼口味的华夫脆筒。
  只可惜这个华夫脆筒不能再次品尝,前不久才把人得罪生气。
  明明一开始生气的是魏舒,才不过几小时,两人的关系反转。
  魏舒伸出有力的指节,往华夫脆筒上戳了戳。
  接着那雪鸮挪着爪子往前走了两步。
  仍然背着身子,还是一副不打算理睬的模样。
  “於琼。”魏舒软着声甜腻地喊了声,又伸手戳了戳雪鸮的后背。
  空中晃着轻轻一声鸟鸣,那声音短促又低闷,听起来就是在生闷气一般。
  “别生气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不理我。”魏舒耐着性子说完,接着试探性伸出掌心,轻轻搭在雪鸮那柔软的脑袋上。
  见雪鸮没有挪开步伐,只轻轻又晃了声短促又低闷的鸟鸣。她顺着雪鸮的头顶从上往下一次次顺毛。
  前一刻的欢爱有多忘情、有多纵情,这一刻的於琼就有多别扭。
  只以为那一次次太过刺激,让於琼一时身体适应不来,这才生气不再理会。
  魏舒略一思衬,深刻检讨着自己先前的行为,她轻声哄道:“下次不这样了好吗?都听你,雪鸮大人。”
  真这么说了,雪鸮反而先转了脑袋,借着朦胧而梦幻的月色瞪了魏舒一眼,随后挪过身子,抬起爪子压在魏舒悬在空中的手腕上:“那不行!你真听我的,到时候不上不下的,又不蒂了。”
  Q
  真是拿这只鸮没办法,怎么说都是它有道理的。
  魏舒轻笑了声,又转头去看屋外的月色。
  “於琼。”她唤了它一声,眸光徜淌在梦幻的月色里,稀薄的梦幻洒过鼻梁与半边唇,“你今天开心吗?”
  手腕上的利爪收了收,像是被人虚虚握了下,可又和手掌握起来的感觉不同。
  只片刻后清晰听着那矜傲的雪鸮扬声道:“开心啊。虽然我对这些卡通形象不感兴趣,可这里的氛围和外面的世界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魏舒望着屋外梦幻残留的月色,又转回脸,半点目光也不愿溜走,缓缓眨着眼望着那双琥珀般的杏眼。
  雪鸮圆溜溜的脑袋低垂着,爪子在床单上来回踩了几下,那弯垂下去的鸟喙翕动开合:“在这里很自在,不用顾虑一切,没有太多或好或坏的注视。就连空气也比外头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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