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宁晚枫的眼泪也瞬间掉了下来,她反手抱住曲桴生,抱得比她还紧,像是怕这只是个梦。“那我们拉钩。”她的声音哽咽着,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曲桴生伸出手,和她的手指勾在一起,海风把两人的指缝吹得发凉,心却烫得像刚升起的太阳。
  朝阳渐渐升高,把沙滩照得一片金黄。两人就那样抱着坐在沙滩上,直到双腿发麻,直到远处传来游客的说笑声,才慢慢松开。
  宁晚枫替曲桴生擦去脸上的泪痕,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手上的纸戒指:“别弄湿了,这可是我们的‘订婚信物’。”
  曲桴生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忽然笑了,是那种带着泪的笑,比朝阳还耀眼:“笨蛋,纸做的,碰水会坏的。”
  “那我再给你折一个。”宁晚枫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新的便签纸,低着头认真地折起来,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像撒了把金粉,“折一百个,坏了就换。”
  曲桴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海浪依旧在脚下涨涨退退,把两人的脚印冲了又埋,埋了又冲。有些东西是海浪冲不走的——比如无名指上那枚简陋的纸戒指,比如刚才那句没说出口却刻在心底的承诺,比如此刻身边这个人,和她眼里盛着的整片朝阳。
  或许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风浪,或许“领证”这两个字要跨过很多阻碍,可至少在这一刻,在这片被朝阳染成金红色的海边,她们拥有彼此,拥有勇气,拥有对未来最坚定的向往。
  宁晚枫把折好的第二个纸戒指递给她,掌心还沾着沙粒:“这个给你当备份。”
  曲桴生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的夹层里,和身份证放在一起。然后她站起身,向宁晚枫伸出手:“走吧,去吃早饭,我想吃你昨天说的海鲜粥。”
  “好!”宁晚枫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两人并肩往回走,脚印在沙滩上留下长长的一串,很快又被海浪温柔地覆盖。朝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从未分开过。
  曲桴生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纸戒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白。这大概是全世界最珍贵的戒指了,比任何钻石都要耀眼。因为它裹着海风的咸,带着朝阳的暖,藏着一个女孩最真诚的心意,和两个女孩对未来的,最勇敢的约定。
  第54章 咳嗽
  从海边回来的第三天,曲桴生是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惊醒的。胸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痒意,咳得她不得不弓起背,额头抵在膝盖上缓气。窗外的晨光刚爬上书桌,把她未合上的微分方程习题册照得透亮,上面还留着海边度假时随手写的演算草稿。
  她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拿起枕边的水杯喝了两口,喉咙里依旧火烧火燎的。大概是海边风大,吹着了。曲桴生这样想着,没太放在心上,起身洗漱时,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眼底的淡青,只当是旅途劳顿。
  去实验室的路上,遇见宁晚枫从对面走来,手里拎着两个刚买的肉包。“早啊!”她笑着挥手,阳光落在她发梢,还带着点海边晒出的浅棕,“昨晚给你发消息没回,猜你肯定在实验室。”
  曲桴生刚想回应,喉咙里又涌上一阵痒意,她下意识地别过脸,用手背捂着嘴咳了两声。“有点着凉。”她含糊地说,接过宁晚枫递来的肉包,指尖触到温热的纸袋,心里却莫名有点发紧。
  怎么会这么快?
  “着凉?”宁晚枫立刻皱起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海边风太大了?让你多穿点你不听。”
  “真没事,小感冒而已。”曲桴生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她的手,“我先去实验室了,上午有组会。”
  看着她匆匆走进系馆的背影,宁晚枫捏着纸袋的手指紧了紧。刚才曲桴生咳嗽时,肩膀明显在发颤,绝对不是“小感冒”那么简单。
  下午组会结束,曲桴生刚走出会议室,就看见宁晚枫站在走廊尽头等她,手里拿着个白色的药盒。“校医院开的止咳药,医生说这个效果好。”她不由分说地把药塞进曲桴生手里,“一天三次,饭后吃,我盯着你。”
  “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叫麻烦?”宁晚枫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上次发烧也是硬撑,最后烧到快39度,忘了?这次必须听我的,吃完这盒药再说。”
  曲桴生看着她眼里的执拗,想起海边日出时她单膝跪地的样子,喉咙里的痒意又冒了上来,却被她硬生生忍住了。“知道了。”她把药盒塞进白大褂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铝箔板,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暖意。
  接下来的几天,宁晚枫果然说到做到。早饭时会把温水和药片一起递过来,午饭时特意去食堂打了清淡的蔬菜粥,晚饭更是直接拎着保温桶去实验室找她,监督她把药吃下去才肯走。
  曲桴生的咳嗽却没见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有时正对着电脑分析数据,突然就咳得停不下来,胸腔震得发疼,眼泪都快咳出来。她总是在这时立刻关掉显示屏,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实验室的人,等那阵劲儿过去,才装作没事人一样转回来,耳根却红得发烫。
  这天傍晚,宁晚枫提着保温桶进来时,正撞见曲桴生站在窗边咳嗽。夕阳的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把她清瘦的影子投在墙上,肩膀微微耸动,像片被风卷得发颤的叶子。
  “曲桴生!”宁晚枫快步走过去,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伸手拍着她的背,“怎么咳得这么厉害?不是说快好了吗?”
  曲桴生咳得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等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看见宁晚枫眼里的红血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真的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她避开宁晚枫的目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声音里的沙哑。
  “过两天?”宁晚枫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放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都咳了快一个星期了!今天必须跟我去校医院,做个检查才放心。”
  “我明天有个重要的实验……”
  “实验实验,你就知道实验!”宁晚枫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挣脱,“实验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你再这样硬撑,我……”她顿了顿,眼眶忽然红了,“我会担心的。”
  最后那句话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上,却让曲桴生瞬间没了力气。她看着宁晚枫泛红的眼角,想起这几天她跑前跑后地买药、熬粥,想起她夜里发来的“记得吃药”的消息,喉咙里的痒意再次涌上来,这次她没躲,任由咳嗽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散开。
  “好,我去。”咳完之后,曲桴生哑着嗓子说,声音里带着点妥协后的疲惫。
  校医院的医生听完她的描述,又用听诊器听了听肺部,皱着眉说:“不像普通感冒,有点像过敏性咳嗽,可能跟海边的花粉或者冷风刺激有关。先做个血常规,再拍个胸片看看。”
  拿着化验单和胸片报告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医生看着结果,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问题不大,就是气道有点敏感,开点抗过敏的药,配合止咳药一起吃,别再受凉,也别太累着。”
  走出校医院,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曲桴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宁晚枫立刻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医生说了,不能再受凉。”
  “谢谢。”曲桴生低头看着围巾上熟悉的格子纹路,是宁晚枫织的那条,被她妥帖地收在行李箱里带回来的。
  往宿舍走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曲桴生能感觉到宁晚枫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担忧,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能照顾好自己的人,可每次生病,总会被宁晚枫看穿那些刻意的隐瞒,像个被戳穿把戏的小孩。
  “其实……”快到宿舍楼下时,曲桴生忽然开口,喉咙里还有点发紧,“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就是觉得……没必要让你担心。”
  宁晚枫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曲桴生脸上,能看见她紧抿的唇线,和眼底深藏的歉意。“傻瓜。”她伸手,轻轻捏了捏曲桴生的脸颊,语气软得像棉花,“我们之间,有什么必要不必要的?你难受,我肯定会担心啊。”
  她顿了顿,指尖滑到曲桴生的下巴,轻轻抬起,让她看着自己:“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不舒服就告诉我,哪怕只是咳嗽两声,也得让我知道,好不好?”
  曲桴生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喉咙里的痒意再次袭来,这次她没忍住,咳了两声。宁晚枫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又帮她顺了顺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好……或许我还可以陪你。”曲桴生接过纸巾,声音还有点哑,却异常清晰。
  接下来的日子,宁晚枫监督得更紧了。不仅每天准时提醒吃药,还变着法子给她做润肺的汤羹——川贝雪梨汤、银耳莲子羹、冰糖炖百合,保温桶每天换着花样,引得实验室的师兄师姐都打趣说“曲桴生被人当国宝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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