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56章
邾国皇帝景怀文平时看起来不温不火,在政治朝廷之事却有雷霆手腕。朝廷经过一番清洗再加上荀还是回归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切看起来都无甚改变,太子也重新临朝听政,看起来彻底消停,至少面上诸事平顺。
荀还是在东都待了一个月之后,皇帝安稳了没几天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把剑不只是悬在文武百官的头上,同时悬在了皇帝的头上,时间久了皇帝睡不安稳,就开始寻摸着给荀还是找点事儿干。
荀还是一忙起来,皇帝是放心了,官员开始心惊肉跳,尤其是那些被贬谪外地的,眼看着天枢阁蠢蠢欲动,心中不安,生怕什么时候自家院儿里就见到这帮煞神,或者那位疯狗亲自出现送他们去阎王那报到。
睡不好觉的不只是官员,还有江湖门派,整体算下来,整个邾国境内都在时刻关注着皇帝的动作。
这段时日不仅是邾国不安,祁国那边动作依旧不小,一只只信鸽落在荀还是的窗前,即便这段时间荀还是未见到那人,消息却从不间断。
谢玉绥此人并不如他表现出的那样无害,虽说整个祁国的动荡是因为祁国皇帝身子越来越不好而引起,皇帝膝下皇子众多,各个好高骛远,私底下将朝廷瓜分成好几块,自认为手里拿捏着朝廷的命脉,殊不知主要的几个官员其实都站在谢玉绥身后。
荀还是趁机添了把火,在察觉到谢玉绥回国后的意图后,动用了祁国太医院安插的人,在这不温不火的灶里添了一把柴,成功熬出了一锅粥,让谢玉绥在其中能更加方便活动。
说起来祁国的这位皇帝虽说能力一般,但很有自知之明,老早就知道自己的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孬,所以想趁着自己身子强健之时给儿子铺路,妄图解决和邾国之间的关系。
即便不能整个将邾国吞了,也想有生之年将邾国打压下去,至少无论哪个儿子继承江山都不必面对虎视眈眈的邾国这就是祁国皇帝为何与荀还是达成协议的原因,一方面解决了他一直不放心的豫王谢玉绥,一方面又能打击邾国。
他以为自己做了螳螂,殊不知身后还有黄雀。
祁国皇帝的病太医院一直没查出来缘由,无论怎么看都是体内亏损,越补越亏。
在祁国深宫内做手脚并不容易,荀还是尚未做天枢阁阁主时就已经开始布局,威逼利诱各种手腕全都用上,终于在太医院里成功安插进人,为了防止暴露,之后的一段时间荀还是都未曾与其联系,直到前不久才启用了这步棋。
当初这步棋想要等着两国交战之际再放出来,如今成了荀还是送给谢玉绥的礼,只是谢玉绥不知道罢了。
邾国这边,太子自上次江湖之事被皇帝猜忌后,虽皇帝未曾公布太子的罪行,但是朝廷风向东都百姓或多或少都能有所察觉,自然也知道太子因着江湖人大闹东都而被禁足。
虽说那些所谓的江湖人未曾伤及百姓,但血腥味隔了好久才散去,百姓难免会埋怨太子,民心动摇。
太子得知此事后急于表现自己,开始着重留意边境动向,荀还是挑挑拣拣透露了一下祁国的动静,大致说祁国根基不稳,老皇帝因着身体不好,估计没多少时日,众皇子野心勃勃,邾国若是对祁国有意思的话,可以等老皇帝快要驾崩之际发难。
太子听此极为高兴,想借此给自身添点军功,赢得民心。
荀还是只是将消息传递给了太子,自己并未给予意见,剩下的大多是太子和梁和昶等人商议。
荀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太子府出来回到自己宅邸时,卓云蔚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几包糕点,眼看着荀还是纵身落到院子里时疑惑道:树上的蝉可是吵着阁主了?等下我找个杆子粘了去。
起初荀还是没听懂卓云蔚此话从何而来,结果一低头正巧见着自己脚边躺着一只蝉的尸体。
*
九月末的天开始有了一丝凉气,蝉趴在树上鸣叫不停,荀还是方从城外回来,换掉一身血污冲了个凉,坐在院子里一边晃动着摇椅一边摇着蒲扇看着头顶茂密的桃树,偶尔往嘴里塞一块糕点,日子看起来过得很悠闲,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前些时日江湖上许多门派因着朝廷压迫不满,故意散播谣言,说朝廷在各地增派士兵必定是要多征收百姓赋税,还要征用百姓的家宅扩建各州郡安抚使司,鼓弄民众游街抗议,更是将多处地方的府衙围得水泄不通。
正巧皇帝觉得荀还是在东都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带一众人奔波几处解决此事。
动用天枢阁那就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要解决人。
百姓不能擅动,倒是江湖人首当其冲,一连被荀还是带人挑了好几处。
不用将所有的门派一锅端,荀还是虽说武功高,却也没这个能力,杀鸡儆猴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几个门派损失惨重后其他想要浑水摸鱼的门派瞬间消停,之后各地府衙找了些人混到百姓中间,散布一些比较积极的言论,改一下舆论风向也就罢了。
此番动作,荀还是的仇敌又加了不少,他倒是不在意,顶多回城路上被伏击了好几拨,打了不少喷嚏。
一只鸽子穿过树杈落到了荀还是身侧,他从鸽子腿上拿下祁国那边长途跋涉送回来的信。
信上说祁国朝廷面上已经到了一个互相制衡的局面,但其实就跟春天河面上的冰一样,看似厚实,实则早已脆弱不堪,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引起更大的动荡。到了这个时候谢玉绥却不再动了,因为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不能动手。
虽说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但是大多迂腐的史官不懂变通,不管皇帝是谁篡位就是篡位,逼宫弑君这种事一旦落实,即便后续朝政再稳,他都是个有污点的国君,会受后人唾骂,尤其是祁国国君至今并没有对谢玉绥做出太出格的事。
师出无名,按兵不动。
最后八个字让荀还是咀嚼了半天,手指在最后那个字上摸了一下,轻笑一声掏出火折子将那张纸条烧个干净。
纸灰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地上,门口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
那人一身漆黑,衣领堆得老高,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太清容貌,就身形来说比较陌生天枢阁另有据点,阁里的人很少会到这里,荀还是从未下过禁令,但那些人都很识趣地少有靠近,或惧或怕,倒是给荀还是留了个清净。
荀还是抬眼看了下那人,手中摇着蒲扇眼看着那个人越来越近,最后单膝跪在面前唤了句:阁主。
那人低头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头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怎么?
那人听见说话后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道:阁主,城外来了一伙人,藏匿在东边的一个小村落里,人数众多,看模样是有备而来,一时看不出究竟想要作何,兄弟们瞧见之后让属下来跟您说一声,是要直接带人过去还是按兵不动。
荀还是晃动着摇椅,仰头看着破碎的天空,半眯着眼睛:有人啊
是,兄弟们说那人依旧低着头,余光看着面前不远处晃动的摇椅。
荀还是身着青衫,悠闲散漫,浑身上下全是漏洞。
那人眸光一闪,拖着话音刻意转移荀还是的注意力,手指却向后一弹,说话间一把匕首瞬间从袖口落入手中。
眼看着荀还是丝毫未察觉到他的动作,那人突然暴起,刀刃泛着冰冷的光,刀尖向前直取荀还是喉咙。
荀还是看起来像是被这个场景吓到了一般,眼看着坐在摇椅上一动不动,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用着脆弱的蒲扇在身前一挡,与匕首之下视若无物。
刺客心中冷笑,江湖盛传天枢阁阁主荀还是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如今看来这毒或许影响了荀还是的行为反应,成了一个没了牙的纸老虎,虚张声势。
刺客这几日多次在宅邸外徘徊,眼睁睁地看着荀还是满身疲倦地落到宅邸门前,他刻意挑着这个时机,就是觉得荀还是本就中毒已深,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之后肯定精力不济,这便是最好的偷袭机会。
先前的忐忑此时已经化成激动,内心不禁感慨恶名昭著的荀还是不过如此,今日注定他要扬名立万。
眼看着匕首已经穿过蒲扇,距离脖颈仅有半寸之余,却在这时叮的一声,不知何物自远处飞来打在了刀刃上,匕首轨迹一偏,堪堪擦着脖颈而过,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
匕首错身的瞬间,荀还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没有一丝一毫被偷袭的惊慌,反而像是什么想法得到认证后十分喜悦,紧接着一脚踹到了刺客的腹部。
这一脚力道惊人,没有一点精疲力尽的样子,险些将他五脏六腑都踹了出来。
落地的瞬间,刺客只觉得喉咙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待他再抬眼时,却见藤椅旁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