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谢玉绥瞥了他一眼,店小二这时过来招呼,荀还是做了个请的动作,谢玉绥按着店小二推荐的随便点了几道菜。
眼看着小二就要走的是时候,荀还是拉住人要了两壶酒,紧接着收了谢玉绥不是很友善的眼神。
看着小二离开背影,荀还是颇为遗憾道:不知道卓云蔚跑哪去了,不然可以让他跑一趟青木坊,王爷若是不急着走就在这多住几日,寻个机会一定要去尝尝青木坊的酒。
谢玉绥:我等着收阁主送给我的礼。
荀还是笑笑。
酒菜上的很快,一眼望去很是清淡,荀还是砸吧砸吧嘴,又吐槽了一下没想到谢玉绥会是这种口味。
谢玉绥夹了一筷子鱼:我是怕荀阁主身子不适,吃太过刺激的东西再当着我的面吐血,到时候怪罪到我身上,我可吃罪不起。
荀还是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对食物并无挑剔,清淡也好,重口味也罢,能入口就是了。
此时酒楼生意正好,周围热热闹闹的,荀还是动了几筷子后就吃了,只端着酒杯一杯一杯喝着,上次两人一同吃饭也是这样的场景。
谢玉绥吃饭的空档瞥了眼荀还是荀还是此时正扭头看着楼下的热闹,脖颈上缠着一圈绷带,依旧能看清绷带下凸起的青筋,当真是瘦的一点肉都没有。
谢玉绥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着他面前未吃多少的米饭:国家真应该出一道法律,浪费粮食者杖责二十,这样估计能给国家减轻不少负担。
嗯?荀还是正瞧着楼下几个江湖人划拳瞧得兴起,一时没听清谢玉绥说了什么,扭过脑袋,对着谢玉绥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而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饭碗,笑道,确实,下次有机会我给皇帝提个意见,只是不知道这样子的话,每个衙门是不是得多招些衙役,不然可能忙不过来。
可是多招了衙役,一应俸禄开支也会跟着变大,与这点粮食权衡下来并未有所节省,如此看来这个政策行不通,看来我注定能逃过这顿板子了。
谢玉绥放下筷子,看着荀还是:荀阁主的歪理当真是多。
荀还是笑:哪有,我这是就事论事。
两人认识没多久,谢玉绥就知道自己很难说得过荀还是,便也没想在口舌上讨得好处。
劝一句也就够了,对方不领情他也懒得再劝。
荀还是喝了杯中酒后,给自己倒上,楼下那群人玩的正兴头上,荀还是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被吸引过去。
想去玩?谢玉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荀还是咬着杯子含糊道: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没玩过?谢玉绥惊讶,我以为荀阁主长时间混迹于江湖,对这些行酒令之类的已经烂熟。
我混的尸体堆积的江湖,不是人聚成的江湖,王爷是想在饭桌上跟我讨论一下尸体的千种模样吗?
谢玉绥看了眼面前的鱼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荀还是瞧着这个样子轻笑一声。
谢玉绥有些无奈,荀还是这个人,想跟人好好聊天的时候什么都能扯出一番长篇大论来,若是不想和人好好聊天,任何一句话都成为终结。
原本谢玉绥以为荀还是不会再继续说下去,没想到荀还是放下酒杯道:王爷勿要怪罪,这种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可能说话没个分寸,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起初那些场面我也不太能适应,面上强打着精神,回到住所没人的时候吐得死去活来,好在吐个一两次也就习惯了,现在就算楼下全是尸体,我也照样能吃进去饭,如此一看,我的进步还蛮大的。
谢玉绥:我应该夸你吗?
夸啊,我还没听过你正经夸我呢。荀还是歪头笑眯眯地看着谢玉绥,来,让我听听你是怎么夸的。
谢玉绥一时语塞,但是看着荀还是期待的眼神,又觉得不说几句过意不去,憋了半天后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你挺棒的。
唔哈哈哈哈哈!呆愣了一秒之后,荀还是终于破功,趴在桌子上笑的浑身颤抖,好长之间都没能直起身。
谢玉绥也觉得自己这话过于搞笑,看着荀还是毛茸茸的脑袋软了眼角,屈指弹了一下荀还是的脑袋:笑够了没。
这一弹之下荀还是突然不动了,趴在桌子上没有起身,没有一点声响。
谢玉绥瞬间有点慌,想了想觉得自己方才也没有用力,总不至于轻轻一弹就将人弹晕了,隔了好一会儿,就在谢玉绥考虑是不是喝多了要将人扛回去的时候,荀还是的身子才终于抖了一下,慢慢坐起来。
谢玉绥松了口气,刚想说要不别喝了,结果目光落上去时却看见荀还是略有些泛红的眼尾,一时呆愣住。
荀还是依旧低着头,抠弄着手指,又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对自己的样子多解释一句,看起来似乎又被楼下的热闹吸引,面上却不再有先前的神色,好像只是想找个事情转移一下视线,至于心跑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
一共就要了两壶酒,基本上都进了荀还是的肚子,谢玉绥只是坐在一侧偶尔看一眼楼下,大多时候的目光都落在荀还是身上。
换做其他时候,荀还是早就管不住嘴皮子贱上几句,今天却出奇的安静,酒杯里总是满的,一个人倒着一个人喝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谢玉绥。
谢玉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他没有问,更不会哄人,两个人就这样静坐着。
过了一会儿饭菜有些凉了,酒也见了底,谢玉绥这才开口:若是觉得此处无趣,不如出去逛逛。
荀还是正将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倒到杯子中,手一顿,最后一滴落到了手背上。
他犹豫了一下,多解释了一句:我第一次听人夸我,所以可能有点不太适应。
确实不太适应,以至于眼睛都有些酸涩。
他淡漠地将酒壶放回桌子上,舔掉那一滴酒,没给谢玉绥回话的机会,淡漠道:现在走不了,等一下吧,楼下来了个熟人。
谢玉绥顺着荀还是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年轻男子带着一众人走了进来,正跟掌柜的在说些什么。
梁弘琛,梁和昶的大儿子,不知道你见过没有。荀还是介绍道,这位梁公子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太快活,估计憋得太久带着一众公子哥过来发泄了,年纪轻轻承受的东西有点多,不容易。
他多大了?谢玉绥问。
荀还是没想到谢玉绥会问出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道:三十有二。
他那个弟弟呢?
梁弘杰?荀还是更加不明白了,二十五?怎么了?
谢玉绥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年龄,又问了一句:你呢?
怎么了这是。荀还是一头雾水,二十七,你不知道吗?我的信息从来都不是秘密,各个国家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吧。
谢玉绥不自觉地拿起桌面上的酒壶,结果整个倒扣过来才反应,里面的酒都已经被荀还是喝了个干净。
瞧着谢玉绥略有些魂不守舍的动作,荀还是心里顿时没了底:你要是想喝就让小二再上一壶,你这样让我心里没底。
谢玉绥笑着摇了摇头,将酒壶放了回去:没事儿,不要了。
越这样荀还是心里越没底,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关键环节,却被谢玉绥发现。
两人说话的功夫,梁弘琛已经在店掌柜的引导下带着一众人上了楼。
听着不远处的吵闹声,谢玉绥问:你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不用。荀还是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见着店小二从面前路过时叫了一句,劳驾,再来一壶酒罢。
好嘞。小二甩了下肩膀上的抹布,麻溜地下楼去拿。
荀还是:见着你没喝够,那就再来一壶,喝完这个我们再出去逛逛。
谢玉绥没有反驳,荀还是除了脸颊处一点点不太明显的红色以外,完全没有喝多酒的样子,时至今日他终于相信荀还是自夸酒量不错的话,并非他自己夸大其词。
荀还是安然坐着迎接谢玉绥的打量:是不是觉得荧荧烛光之下,我看起来更好看了?
谢玉绥原本还想问问荀还是酒量到底有多深,结果又猝不及防的被调戏了一下,好在已经习惯了:荀阁主的容貌不用我过多评价,且听江湖上的传言便已知晓。
别人是别人,我还想听听你怎么说呢。荀还是拄着下巴,一副很期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