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荀还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记不太清了,隐约带着点印象。
  那你
  你不会还是觉得我对你这样是出于对你父亲的好感吧?我那时候才几岁,你是禽兽吗?荀还是笑的开心。
  谢玉绥有些酒气上头,眼睛里带着点红色。他的酒量没有荀还是好,几杯下来就略微有些头晕,不至于直接醉倒,但也受到了影响,话眼瞅着比平时多。
  他轻笑一声:我原本当真以为你是因为我父亲,才会对我这样毛手毛脚。
  荀还是难以置信:王爷当真是禽兽。说完他向前弯着身子,凑到谢玉绥面前,不过我喜欢。
  谢玉绥被他凑近的脸晃了神,半眯着眼睛:为何喜欢这二字如此轻易地就能从荀阁主的嘴里吐出来,到底多少人担过荀阁主的喜欢?
  荀还是笑容未动,眸光一闪,目光灼灼地盯着谢玉绥:如果我说只有你一个人呢,你信吗?
  其实这话荀还是自己都觉得不会有人信,即便这是真的,他说过的谎话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分不出哪些是实话。
  可能真的因为那位老王爷的原因,在第一次见着谢玉绥时荀还是就心生欢喜,那时候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下意识亲近,再后来说不太清。
  荀还是没指望谢玉绥会相信这个,这壶酒喝完他没准备再要,小饮怡情,趁着时间还早可以出去逛逛,散散酒气,明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荀还是将最后那点酒倒到自己的杯子里,虽然谢玉绥的杯子也空了,但是他不准备让谢玉绥再喝。
  酒已经倒满,他刚想饮尽后离开,就见谢玉绥的目光从他身旁穿过,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转头顺着谢玉绥的目光看去,就见梁弘琛他们进去的包厢门被人推开,里面摇摇晃晃地出来一个人。
  那人荀还是没见过,身份太边缘,他记不住,但看着样子应该是冲他们来。
  谢玉绥嗤笑一声:怕不是被你美貌所吸引,飞蛾扑火来的。
  荀还是一愣,旋即跟着笑了笑,杯子一抬,将剩下的酒饮尽。
  荀还是还没等少有的艳遇走到面前,酒桌之前先站了另一个。
  那人一身藏蓝色长衫,头带斗笠,挡在荀还是面前看不太清长得什么样子,但凭着身形,荀还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身份。
  周围人声鼎沸,那人不得不向荀还是又靠近了一步,压着嗓子小声道:荀阁主可让我好找,在下略备薄酒,不知荀阁主可有空小叙一下?
  荀还是不是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话里话外都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荀还是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但因着对方的身份又不得不应下,毕竟这是先前遗留下来尚未解决的问题早晚要面对,只是
  荀还是目光落在谢玉绥身上。
  谢玉绥见此站起身,道:荀阁主且先忙着,我自己回宅子便可。
  这里毕竟是邾国,谢玉绥自知身份敏感,很多时候不方便露面,能拉着荀还是说话的大抵也是关于邾国国事,很有自知之明地起身告辞离开。
  只是话说出口,荀还是尚未说什么,那个邀请荀还是的人率先开口:无碍,若您有空的话,烦请一起过来吧。
  荀还是瞅了瞅谢玉绥,又看看身旁的人,瞧这架势,这人明显已经知道谢玉绥的身份。
  那人似乎看透了荀还是的想法,冲着他点点头。
  荀还是见此起身,拿着被他扔在一侧的面具,跟着那人一起往另一侧的包厢。
  而从梁弘琛包厢里出来的那人原本喝了点酒就身体打晃,走路很慢,见着荀还是跟着人要走,快走几步险些被椅子绊倒,在人离开前赶到了身侧,张张嘴。
  公子
  声音虽不大,荀还是也知道是在叫自己,他转头对着那人微微一笑,脚步却未停顿,几人几步路就到了另外一个包厢里。
  门关上的瞬间,荀还是看见那人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有点失落,又有点不甘。
  荀还是没把那人当回事儿,进门后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指着身旁的椅子对谢玉绥道:你且先在这休息,等会儿让小二上点醒酒汤,我竟不知你的酒量如此之差。
  谢玉绥摆摆手:醒酒汤暂且不必,只是有点头晕,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聊,不必管我。
  荀还是见此没再多说,给谢玉绥倒了杯茶递到面前。
  那藏蓝色衣服的人见门扉关严后不再做伪装,将斗笠摘下放到一侧,露出熟悉的面容。
  荀还是没有惊讶,甚至多余的眼神都没多给一个,见着谢玉绥喝了一口热茶,除了脸色有一点点红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遂放下心,这才施施然看向对面。
  焦大人日理万机,能劳烦您夜晚出门,又大老远的跑到这边可是有何要紧事?其实荀还是能猜到是什么事,不过他惯于装傻。
  焦广瑞和荀还是的交集只有那么一点,他知道荀还是装傻并未拆穿,也未恼怒,他不想将情绪浪费在这上面。
  焦广瑞开门见山道:荀阁主不知有没有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荀还是一手支撑在椅子扶手上,歪头看着焦广瑞不言。
  焦广瑞面无表情:还是说如今阁主已经投奔到太子麾下,所以在下这等微末之流已经入不了阁主的眼了。
  荀还是:焦大人消息倒是灵通,但传消息之人有失偏颇。荀某虽说现如今与太子亲近,却不会入太子麾下,天枢阁直属于天子,荀某可不敢冒着杀头的死罪投奔太子,太子当然也不敢收了天枢阁,那可是相当于要谋反啊。
  阁主也不必与我打太极,事情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荀还是沉吟片刻:那我倒要问问,焦大人现在来此找我到底是为了太子之事呢,还是为了别的。若是太子之事,我无可奉告,若是别的我们还可以聊聊。
  焦广瑞听见此话哼了一声,突然看了一旁闭目似乎睡着的谢玉绥一眼:聊之前我想问一下荀阁主,如今邾国与祁国虽面上交好,其实明争暗斗多年,虽说朝廷主和,但是太子那边一贯是主战的,如此下去邾祁二国早晚就有兵戎相接之时,可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这位堂堂祁国王爷却频繁出现在阁主身边,究竟为何啊?
  荀还是因酒气熏得略有些迷蒙的眼睛在这一刻瞬间变得清明,他嘴角含笑,眼角微弯,未达眼底:你这是在威胁我。
  第60章
  一扇小小的木门什么声音都拦不住,屋外客人聊的热火朝天,而屋内三个人静坐良久,唯有烛光偶然因着不知道哪里吹进来的风跳动两下。
  荀还是一句话像是带了某种术法,切断了所有人的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淡的几不可闻。
  外面不知何人嗓门特别大,笑声震得耳朵疼,连带着桌子似乎都跟着震了震,待那声音笑够逐渐平稳消失,荀还是嗤笑一声,懒懒地掀着眼皮看向焦广瑞:焦大人好胆量。
  即便是皇帝都不曾如此跟荀还是说话,他只会弄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焦广瑞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虽说荀还是凶名在外,却不至于被一句话吓到,冷静自持道:荀阁主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儿到底是荀阁主先违约,焦某也是没办法。
  荀还是:大人大可以跑到皇帝面前说我私通祁国,先看看皇帝会不会信了焦大人这番说辞,又当如何处置。
  荀阁主严重了。焦广瑞面无表情,他说出这件事本意也不是捅到皇帝那里,若真是为此,他大可以直接进宫面见皇帝,又何必在此跟荀还是过多纠缠,不过是有事相求却没有筹码。
  和荀还是这种人谈判得需要过硬的筹码,而如今待在荀还是身边的这个人,显然是一个可以用来利用的点。
  荀还是身边从未出现过别人,先不管这人身份如何,能待在荀还是身边这么久,本身就太奇怪了。
  荀还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面具,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外面都传我脾气阴晴不定,但我觉得我这人最好说话了,我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对方什么态度,如今焦大人这个样子,让荀某很不安啊,这一不安就容易做出一些不经大脑的事情。
  荀还是的话没挑明,警告之意很是明显,焦广瑞心下一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但是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回头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道:荀阁主多虑了,在下只是想让荀阁主能郑重对待我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想参与到荀阁主的事情里,若是阁主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焦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日后自当报答。
  荀还是笑了两声,而后将面具搁置在桌子上,起身走到焦广瑞面前,垂着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说看着是笑着的,但是这样的笑脸比面无表情还要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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