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裴西稚。”梁砚舟提醒他:“知情不报,可视情节严重,拘留三个月至一年。”
“我、我没有。”裴西稚慌乱地收回手,直愣愣地看着梁砚舟,小声而怯懦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好奇。”
静默须臾。
“梁砚舟。”裴西稚忙乱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略带惊慌的视线下移,落回到梁砚舟握着的玻璃杯上,尝试扯开话题:“牛奶流到你手上了,我帮你擦掉吧。”
“不用了。”梁砚舟偏过身,掠过裴西稚,几秒后‘哐当’一声,玻璃杯被放在了餐桌。
梁砚舟从裤兜拿出一块方巾擦拭指缝,在裴西稚的一片恐慌中上了楼。
屋内的摆针‘滴答滴答’不停,藏在毛衣袖子里的指尖微微颤抖,加上那张苍白中揉捻着一丝儿不安的脸,令裴西稚整个人显得愈加可怜。
正当这时,浇完花回来的程伯从侧门进来,语气愉悦地好心提醒裴西稚:“西稚,新一集的花样女子特工队快要播了,需要给你调台吗?”
裴西稚愣了愣,回过身,纠正道:“是敢死队。”
“哦!不好意思,看串了。”程伯问:“那需要给你调台吗?”
“不用了。”裴西稚低下头,语调蔫巴:“我今天不看了。”
“那是要看摄政王他今日恋爱脑了吗。”程伯又问:“还是风流太子俏和尚?”
“都不看了。”裴西稚尴尬地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楼上,然后无奈地告诉程伯:“梁砚舟好像又心情不好了呢。”
程伯:“……”
在楼下坐了没几分钟,裴西稚也摸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把大致经过发给唐彻后,他开始思考如何能阻止他们的用血液进行芯片共感检测出自己的气息。
芯片共感?
裴西稚拿出手机,点开查找软件,字正腔圆地说:“芯片共感是什么?”
加载几秒,缓慢且小声的机械女声响起。
“您可能是想了解G7芯片,G7芯片是由曼城机芯研究所推出的一款人体共感芯片,此芯片目前尚在研发中,预计明年八月前完成。
据现存资料可知,此芯片需植入到两名不同的人体里,植入方式可分为血液培育与人体嵌入两种方式,植入成功后能让人体的感知存档,从而在不同的时间段,让两人通过芯片技术产生共感。
但请注意!此项研究尚未面世,根据多方专家分析与研究,已明确指出此芯片仍存有一定危害,请勿轻易尝试……”
让普通人参与实验,你在想什么?
查询资料听了一半,裴西稚忽然想起来一个小时前偷听到的话。
这个话是梁砚舟说的,意思是不是不让他们这样做?
可他刚刚也说了一切听实验室的……
为了一探究竟,裴西稚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从房间走出来,几番纠结过后,端起了桌上摆放规整的那盘新鲜草莓。
裴西稚将草莓果盘抱在怀里,往楼上走去,路过程伯房间时,还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电视剧声音。
到二楼,裴西稚没有丝毫犹豫敲响了梁砚舟的房门。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裴西稚足足等了两分钟梁砚舟也没有理会他。
难道是我敲得不够大声?
裴西稚想了想,单手拿着果盘,重重地敲了下门,谁知抱着果盘的手肘撞到了门把手,门就这样被推开了。
“梁……”裴西稚开口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他轻手轻脚将房门再推开些,眼神巡视一圈,确定了梁砚舟真的不在房间。
人呢?
梁砚舟的房间布局十分简单,推门可见的是一张尺寸适宜的办公桌,桌上摆放着一台电脑与一架传呼器,两侧各有一排深咖色的壁柜。
而办公桌的对面是被玻璃门阻隔的灰色床铺,再往远处看是玻璃窗前半透的薄纱窗帘与拢到窗户两侧的黑色吸光窗帘。
裴西稚收了收视线,发现左侧的壁柜空荡荡的,仅仅只摆了一件窄口白底青花陶瓷瓶。
这搭配犹如在一片漆黑中泛着一滴斑斓的红色,这太不和谐、太不恰当,连裴西稚这样完全不懂装修的人都能看出来。
此刻,电视剧里学到的礼貌与规矩被裴西稚短暂地抛诸于脑后。
他一步一步踏进梁砚舟的领地,那件远看着精美绝伦的陶瓷花瓶被裴西稚拿到了手里。
好像跟楼下的不太一样,摸起来有一点儿粗糙。裴西稚这样想着。
“裴西稚,你在做什么?”身后倏地响起一道略微冰冷的声音。
这声音激得裴西稚身形一顿,双手瞬间变得僵硬无力,怀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草莓果盘像是沾上了什么难以掌握的液体。
连同手上握着的陶瓷花瓶一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下坠。
接着。
‘砰’的一声。
第14章 我又让他不开心了
陶瓷花瓶的一角触地,瓶口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口,裂缝迅速蔓延,瞬息间,花瓶碎了一地,与四分五裂的果盘碎片混合到一起。
一时间草莓滚落,汁水四溢,满地狼藉。
裴西稚缓缓转头,挤出一抹苦笑,不安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梁砚舟,只见梁砚舟眼底的愠色渐浓,他的脸瞬间沉下来,气氛冷到了冰点。
“谁准你进来的?”梁砚舟的语气比空气更加冰冷,他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强压着怒气吐出几个字。
“不好意思……我立马收拾。”裴西稚的呼吸一滞,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他颤抖着双手,蹲下身去拾满地碎片,仿佛这样就能将摔碎的东西复原。
“啊……”刚触碰到一块碎片,裴西稚的指尖就冒出了鲜血,他下意识缩了下手,抬起头面色苍白地望着梁砚舟。
梁砚舟垂眸看着裴西稚,眼里没有其他情绪,全是凌人的寒意。
“我、我想上来问问你什么是传感芯片……”裴西稚如同置身于冰窖,浑身颤抖地提出解决办法:“楼下还有这样的花瓶,我重新帮你拿一个上来可以吗?”
裴西稚没有意识到会被单独放在房间的花瓶有多珍贵,单纯无知的眼神引得梁砚舟怒气更涨。
他眼底一片愤怒,俯身拽起地上蹲着的人,把人往门外推,低吼道:“给我滚。”
裴西稚被拽着左手拉起来,因太用力手腕缠着的纱布脱落,渗出来一点儿血,他挣扎着,嘴上边说‘对不起’跟‘我不是故意的’。
梁砚舟全然当作听不见,一把将他推到地上,裴西稚双掌撑地,细碎的碎片残渣磨红了他的掌心,他没有管,就着这个姿势往前了些。
“滚开。”梁砚舟没有消气,他单膝跪地将破碎的陶瓷碎片捡起放到桌面,毫不留情地吼道。
裴西稚第一次见梁砚舟这样,他愣在原地顿时慌了神,害怕梁砚舟因此赶走他的恐惧涌上心头,他伸出手抚上梁砚舟的手臂,重新道歉:“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赶我走,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不经同意进你的房间了……”
泪水滑落,与渗出的血点一起染到梁砚舟的手背,他抬眸看了眼双眸泛红的裴西稚,此刻满是当初因奇怪情绪带走裴西稚的懊悔。
“滚出去。”梁砚舟推开裴西稚的手,单手拽着裴西稚没受伤的那只手,另一只手用力捏着裴西稚的下巴,沉声质问他:“听不明白吗?”
两人对视着,下巴传来的痛感令恐慌放大,在实验室被强行注射催化剂的痛苦历历在目,裴西稚哭着道歉,祈求梁砚舟不要赶走自己。
“我保证以后不……”
“出去,给我出去。”梁砚舟对裴西稚的祈求视若无睹,拎着他的手与衣领跟拎小鸡似的一把将他推到了门外,接着‘砰’的一声。
门被重重地关上。
带出一阵风仿佛要把裴西稚吹倒。
他无措不安地跪坐在地,侧了侧肩靠在门边,听见屋内传来了细微的碎片碰撞声与打火机的响声。
屋内。
梁砚舟收拾起陶瓷碎片,从办公桌底下的柜子里找出一个黑色丝绒礼盒,小心地把碎片放了进去,而后把礼盒收到了保险柜里。
做完这些,梁砚舟直起身摸到桌上的烟盒与打火机,单手抽出一支烟点燃。
他倚着办公桌,周遭烟雾缭绕。
过了许久,裴西稚感觉自己都要倚在这里睡着了,门忽然开了。
裴西稚立即清醒,撑起身子,仰着头看向梁砚舟。
梁砚舟垂眼扫了裴西稚一瞬,眉间依旧携着一丝不悦,他跨步离开,没有跟裴西稚说任何话,径直下了楼。
在楼下看电视的程伯听到动静,在梁砚舟离开别墅的五分钟后走了上来。
他堪堪走近,隐隐听见了裴西稚的抽泣声。
“西稚。”程伯叫他。
裴西稚抬起头,双眼通红得可怜至极。
“这是怎么了?”程伯扶起裴西稚,把人带到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