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但心中的烦闷与不适应感依旧存在,丝毫没有因他想出了解决办法而减轻。
裴西稚的眼泪止不住,也不知道埋头哭了多久,面前恍然响起了沙砾摩擦与车轮滚动的声音。
他吸了吸鼻子,探起脑袋看了一眼,被一道强烈的灯光闪了眼睛,他下意识偏过脸,闭紧了双眼。
裴西稚本想等到眼睛适应了再转过来,但身侧先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要哭多久?”
嗓音低低的,还有些沉,轻缓地挟着淡淡酒气随冷风飘过来。
是梁砚舟?
裴西稚懵了下,反应过来后当即正过脸,一只温热,带着薄茧的手掌覆到了眼皮上。
等了几秒钟,温暖的手掌收走,裴西稚睁大了眼睛,分神瞥一眼稍远处停着的车,车灯已经由远光改成了近光。
梁砚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到了裴西稚面前。
灯光不刺眼了,柔和的夜幕里光辉四溢,裴西稚愣怔了下,拖着蹲麻的腿站起来,抬手去抱梁砚舟,此前下定的决心瞬间被打破。
他踮起脚把人抱得很紧,语气委屈又可怜:“你为什么要骗我?”
梁砚舟伸出只手搂着裴西稚,安抚性地拍了两下,口吻看似责怪地反问:“骗你什么了?”
“你说不会去找那个叫穗穗的人。”裴西稚吸了口气,拉开一点儿距离,看着梁砚舟抽噎道:“你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还把衣服脱了。”
裴西稚回想起来觉得天都要塌了,他哭得更伤心,说话断断续续的:“我不喜欢你跟别人一起。”
梁砚舟还没来得及说话,裴西稚又想起新的委屈,语速很快地抱怨:“你也没有来找我,我都走掉了,我很不开心了,你要快点来哄我啊。”
梁砚舟略带无奈地笑了笑,正欲开口又再次被裴西稚打断,他拽起梁砚舟的手臂,闻了一下袖口,没闻到什么不好的味道,就扯过来擦自己的眼泪,语气很是指使:“你不要跟别人做。”
“做什么?”梁砚舟闷笑了声,问他。
此刻的裴西稚完全经不起逗弄,他趴在梁砚舟怀里,闷声道:“我不喜欢你跟别人做。”语气像是商量又像是祈求:“梁砚舟,你不许跟别人做,你要快点对我好一点。”
说话间,远处的灯快速闪了两下。
梁砚舟侧眸看了一眼,空出只手轻轻捏了捏裴西稚的下巴,低下头用嘴唇蹭了几下裴西稚满是酸涩泪痕的脸颊,故作不懂地问道:“我跟别人做什么了?”
“你……”
裴西稚哭得抽气,思维缓慢地转了一下,还没有把完整的话说出来,又听见梁砚舟说:“先上车,再晚下山的人多了堵车。”
裴西稚的情绪比开始平稳了些许,就点了点头,乖乖‘嗯’了一声,松开手可怜地说:“但是这次我的腿是真的蹲麻了。”
他的眼尾湿哒哒的,表情真诚且哀怜。
“每次都这么蠢啊。”梁砚舟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平静地给出评价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往车的方向走。
裴西稚脸贴在梁砚舟胸膛,停止了掉眼泪,边在心里思考等一会儿该怎么命令梁砚舟只可以喜欢他一个人。
第32章 你个渣男
这天夜晚的风很大,吹得裴西稚脸颊跟指尖都泛起了疼。
坐上车沿路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裴西稚的身体才慢慢暖起来。
他拉过梁砚舟的手牵着,脑袋枕靠在梁砚舟的肩膀上。
梁砚舟大约是见他哭得太可怜,就没有做出制止行为。
裴西稚觉得开心了一点儿,便开始轻声细语地细数梁砚舟的错误:“你不是说不会去找穗穗吗?”
“但是你去了。”不用梁砚舟回答,裴西稚自己就能把话续上,他又开始哽咽:“而且你还脱掉了衣服。”
想到这里,裴西稚连忙抬起头看了一眼梁砚舟的衣服,发现已经不是来时的那件,心抽痛了一下,语气万分埋怨加恐吓:“你的衣服呢?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从现在开始要讨厌你了。”
说着,他就要松开梁砚舟的手往角落去。
但没能远离成功,梁砚舟在裴西稚挪动的前一秒,伸出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手腕,轻轻把人拉到了腿上,面对面坐着。
“气性那么大?”梁砚舟伸出手捏了捏裴西稚的脸,拇指指腹磨了几下他带泪的眼角,点评道:“这么能哭。”
“你做错了,你还理直气壮。”裴西稚顿了两秒,试图用电视剧里学到的抓奸台词指控梁砚舟:“你个渣男。”
“又成渣男了啊?”梁砚舟也不反驳,淡淡地拖长语调反问裴西稚,手不大老实地放在裴西稚半跪在坐垫的大腿内侧。
裴西稚低头看了一眼,小声嘟囔:“本来就是……不然你的衣服去哪里了……”
“湿了。”梁砚舟另一只手碰了碰裴西稚的侧腰,漫不经心地问他:“衣服湿了不换吗?”
“那衣服怎么会湿?”裴西稚抽噎一声,双手乖乖垂放在梁砚舟肩侧,盯着梁砚舟的眼睛,追问道。
“洒到酒水了。”梁砚舟难得耐心地解释。
“那为什么会跟别人一起在一个房间里呢?”发觉停止哭诉,梁砚舟会解答问题,裴西稚心情好转了少许,补充道:“还是别人提过会跟你联系的人。”
“她也弄湿衣服了。”梁砚舟也看着裴西稚,语气懒散地说。
“那为什么你们会一起弄湿衣服呢?”裴西稚瞪着眼睛,企图用自己趋近于无的威慑力,告诉梁砚舟不要骗人。
“她撞到我了。”梁砚舟言简意赅道。
“什么……”裴西稚没反应过来,吸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指出梁砚舟话里的破绽:“那也不会在一个房间里吧。”
梁砚舟沉默不语,裴西稚拍拍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又道:“在一个房间做什么呢?”
梁砚舟垂眸看了下被拍开的手,无奈地皱了皱眉,摁在腰侧的手掌用了些力气,没好气道:“在做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啊……”裴西稚立即当了真,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泪水又要夺眶而出。
没两秒钟,眼泪擦了梁砚舟一身。
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人,梁砚舟无语了。
他抬手掐着裴西稚的两颊,说‘不要哭了’,裴西稚的嘴巴被捏得嘟起,哭声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梁砚舟看了短暂的一小会儿,给出评价:“哭得好丑。”
裴西稚闻言怔了怔,垂下湿润的眼睫看着梁砚舟,鼻尖与眼眶延至脖颈都红红的,微微张开嘴巴呼吸但没有说话。
过半晌,裴西稚成功安静下来,梁砚舟收回手,把人拉近了点儿,说:“其他休息室有人,我跟她在等侍应生拿衣服过来。”
“那没有做什么。”裴西稚咽了咽口水,把脸埋在梁砚舟肩上,确定道:“是吗?”
梁砚舟没有说话。
除了细碎的空调运转声,空间内一片寂静,裴西稚等得有点儿心焦,他忍不住抬起头想发出第二次询问却被梁砚舟摁住。
他听见梁砚舟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带着不明显的感叹:“怎么做到一直这么蠢的?”
接着梁砚舟吻了一下裴西稚的脸颊,意有所指道:“我要是真想做什么,你不是愿意吗?”
裴西稚愣了下,双手交叠搂紧梁砚舟的脖颈,开心地笑了笑,才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没有做?是不是啊?”语气变得像在撒娇。
“你猜。”梁砚舟逗他说。
“是不是呢?”裴西稚听不懂言外之意,执着地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等了好一会儿,梁砚舟亲了他几下,却没有解答。
裴西稚有点儿急了,整个人扒在梁砚舟身上,连连追问‘是不是’。
梁砚舟被裴西稚笨得失语了,就在裴西稚一连串的追问中,随机打断一句,然后故意逗他,说‘做了’。
但通过梁砚舟的一脸淡然,裴西稚已经基本能够确定,梁砚舟并没有骗人。
谈话间,车子驶进铭檀,裴西稚被梁砚舟抱下车,而后径直上了二楼的房间。
后来发生的事情,裴西稚记不太清了。
只能依稀记得,房间的灯光暗沉,迷迷糊糊间,梁砚舟在床边,摁着他的胯骨说‘给你机会检查一下’跟‘现在可以哭了’。
随后就真的没什么很清晰的记忆了。
对于裴西稚来说,那是一个开端不太好,但结局很不错的假期。
不错到从那晚以后,梁砚舟陷入了最忙碌的年关,三天两头见不到人,消息永远只回复最底下的一条,他也依旧心情良好。
不过,在梁砚舟忙碌的时候,裴西稚总能在其他地方看见梁砚舟的身影。
例如,指挥中心悬挂在便利店上方的大屏里,偶尔能看见梁砚舟参与拍摄的防护宣传视频。
再例如,经常路过的中心商业区,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日复一日播放着,指挥中心新任总指挥官选举即将开始的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