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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要去哪里?”刚见到梁砚舟还没一个小时,裴西稚自然是不想梁砚舟走,他当即忘了打探聊天内容的事情,急切地抓住了梁砚舟的手,可怜兮兮地问:“那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还有十几个保镖。”梁砚舟说:“有件事要去查,这是路漾承名下的医院,也派了人跟着你,不会有问题。”
  “那我明天上班该怎么呢?”裴西稚转转脑袋,由衷地担忧道:“我身上还很疼,如果你不在这里,明天我可能要早点起床去上班了。”
  “……”梁砚舟沉默地看了裴西稚片刻,才说:“帮你请假了。”
  “啊?你能打开我手机了吗?”裴西稚质疑道:“便利店要在线上写休假申请理由的,你写了吗?”
  梁砚舟翻过裴西稚的手腕看了看,没好气道:“写了,在我手机上登录的网址。”
  “写得什么啊?给我看看吧。”裴西稚说。
  梁砚舟垂眸,用指腹轻轻碰了下裴西稚腕骨处的红痕,没理会也没有动作。
  裴西稚见状瞬间不满意了,他握着梁砚舟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一连蹭了好几下,语气蔫蔫地说:“给我看一下呢。梁砚舟,我现在就想要看看。”后面那句话像在撒娇。
  “……”梁砚舟平静地抽出手,倾身把裴西稚的手机从床头柜拿过来,递给了裴西稚,然后说:“自己看。”
  “好。”裴西稚马上高兴起来,他接过手机,快速解开锁,登录到了工作软件。
  跳过主页广告,裴西稚笑着点开了请假事宜的页面。
  申请理由栏里只有短短的七个字——不想上班,请三天。
  “是不是写得有点太简单了。”裴西稚抬起头看梁砚舟,忍不住提出疑问。
  梁砚舟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没有及时回答裴西稚问题。
  裴西稚凑过去亲了亲梁砚舟的侧脸,带着鼻音闹脾气似的叫了一句‘梁砚舟’。
  “在给你叫餐。”梁砚舟解释说。
  听到这话,裴西稚又不闹了,他把手机塞到枕边,脑袋靠在梁砚舟胸膛,垂眸看着梁砚舟的手机屏幕,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想要吃的食物。
  吃过晚餐,梁砚舟让医生给裴西稚抽了管血,并重新检查了一遍伤处。
  确定没事了以后,梁砚舟穿上外套,俯身吻了几下裴西稚的额头,让他不要害怕,还承诺他今晚会回来。
  裴西稚边拽着梁砚舟的衣领回吻,边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乖乖坐在病床上看着梁砚舟和医生一起出了病房。
  在走廊里,梁砚舟吩咐保镖们看好裴西稚,随即拿走医生给裴西稚抽的那管血,独自下了楼。
  下楼的间隙,梁砚舟点开了冯祁发来的,关于NK实验室的编年史。
  实验室成立至今已经有二十八年,梁砚舟总共踏足的次数应该不过十次。
  据留存资料显示,梁砚舟父亲最早成立实验室的初衷是为贫困人民提供免费药品支持。
  过往的二十六年,梁砚舟一直认为梁仲谨是一个好的领导人,即使他在家庭关系里扮演着令梁砚舟厌弃的角色,梁砚舟也从来没有因此而否认梁仲谨的政绩卓越。
  如果没有频发的民众举报事件、没有裴西稚被毫无人权的关押,梁砚舟或许会继续这样认为。
  又或者说,如果没有裴西稚,梁砚舟不会这么早就对实验室产生怀疑。
  到停车场,梁砚舟给路漾承打了个电话要实验室的全室通行证,而后驾着车离开了医院。
  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裹着浓重的暮色,车辆一路疾驰,在一个小时后,出现在了实验室楼下。
  梁砚舟把车钥匙给了实验室值班的泊车员,径直上了实验室进行了加密的六层。
  六层一共有七个房间,这个点儿实验室没什么人了,除了机器需要运行的房间还亮着灯,其余储存类的房间已经关了灯。
  梁砚舟从电梯出来,把每一个房间的功能标识牌都看了一遍,最后拿出路漾承的通行证,打开了血液储存室。
  推门进去,是一片漆黑,以及扑面而来的寒气,梁砚舟停了停脚步,抬手把灯打开了。
  尽管梁砚舟猜到储存室里的血液不会是少数,但他还是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被刺痛了眼睛。
  整整三面墙,分别摆放着抗凝管、真空管、促凝管,粗略估计至少有上千管。
  而这些贴了不同颜色的采血管,全都标记着同一个名称——3S级实验体。
  第51章 -来源于同一体
  一个人单次的安全失血量在五百毫升以内,每次血液抽取的最短安全间隔时间是四周。
  而这三面墙累计起来,至少有五千毫升以上的血量。
  如果真如标签上记录的那样,这些血液都是来自于3S级实验体。
  那就意味着,哪怕实验人员对实验体进行了持续且强大的医疗干预与营养支持,也至少需要进行一年以上不间断的血液抽取,才能保证实验室有足够的血液维持研究。
  梁砚舟将手伸进大衣口袋,指腹在那支,装有裴西稚血液的真空管壁磨了磨,思绪随动作变得混乱。
  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梁砚舟才松开了真空管,他收起通行令,关上门走进储存室,随手拿了支右边墙上摆ⓢⓌ放着的红色采血管。
  储存室的墙壁内安装了降温装置,‘嗡嗡’的运行声吵得人心绪不宁。
  梁砚舟又站在原地顿了半晌,才拿出手机,按照路漾承发来的教程,将血液检测机器打开,把裴西稚的血液与红色采血管里的血液滴到了培血皿里。
  侧边的机器屏幕‘滴’的一声,亮了起来。
  两个培血皿的上方迸发出紫色灯光,随即被完全罩住传送进了检测机器内部。
  梁砚舟抬眸看了眼屏幕,点了开始按键,屏幕跳出了成排的「正在检测」,梁砚舟往下划,在最底部显示了预计完成的时间——在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
  梁砚舟抬手扫了眼腕表,已经过了九点。
  他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忽然想到了刚刚乘电梯上来时,被标记了禁行的七层。
  正好也不想干等着,梁砚舟拿着通行令上了七层。
  到七层,梁砚舟一出电梯便被一道厚厚的互锁门挡住了。
  互锁门结合了气密与防爆,没有密码的话,就只能依靠活体虹膜打开。
  梁砚舟的掌心轻轻划过机械锁,显示屏转到了密码输入页。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明亮的灯光照在显示屏上,隐约能在几个数字上看见淡淡的指纹印记。
  看着这几个数字,梁砚舟快速地回忆了一遍梁仲谨跟数字有关的生平往事。
  但梁砚舟先后试了梁仲谨成为乌曼城最高级别理事长,与其功成名就退位隐居人后的日期,都显示密码错误。
  如果第三次密码也输入错误的话,机械锁会自动锁定,一旦锁定,就必须等到有活体虹膜与密码同步时才能再次解开。
  仅剩下一次机会,梁砚舟又看了眼那几个数字,短暂地思考了下,重新输入了密码。
  这一次,门打开了——密码是梁夫人的出生年月日。
  互锁门打开,内部锁定的密闭门也随之打开了,一道巨大的气流从里面涌出来,梁砚舟偏过脸等了片刻,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两台悬在半空的胶囊型休眠舱。
  梁砚舟皱了皱眉,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的面积几乎是占据了半层楼,正对过去,有两条连接着休眠舱的圆筒型导管,右侧是一排运行中的监测机器,左侧则是一块至少在一百英寸往上的悬浮电子蓝屏。
  休眠舱悬在空中,梁砚舟无法确定休眠舱里是否有人,也无法确定休眠舱里的人他是否认识。
  他走到右侧,撑着第一台监测机器的边沿,俯下身查看机器屏幕上不停滚动的数据。
  「第3046次进行幼态基因注射」
  「未检测到心跳与呼吸」
  「未能检测出SPO2」
  「核心温度:28℃」
  「……」
  看着这些监测数值,梁砚舟眉心一跳,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梁砚舟在指挥中心任职近五年,期间见惯了生命消亡,自然也是在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些监测数据对应的是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休眠舱,快步走到电子蓝屏前,将画面与休眠舱内部连通。
  休眠舱的指示灯亮起,整块屏幕像拍照的闪光灯那样闪动了一下,紧接着画面被切割成了两半,分别对接了两座休眠舱的画面。
  右侧对接的画面显示其休眠舱空空如也,而左侧对接的休眠舱却赫然出现了一张温婉、淡白如梨花的脸。
  在看清那张脸所属主人的瞬间,梁砚舟的瞳孔骤缩,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而休眠舱里的人仿佛陷入了永久的沉睡,头微微侧着,两只纤细的手腕搭在一起,白得连肌肤下的青紫色脉络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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