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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郑八仿佛置若罔闻,兀自道:“殿下见谅,如今护送殿下至安虞之处才是首当其冲的要事。”
  亓辛唇角原本挂着的残笑也消失殆尽,面上渐渐冷了下来,道:
  “呵,如此说来,那本公主的去处,又怎容他人置喙?”
  郑八见她动了真格,也只得耐着性子好言相劝:“还请殿下莫要为难臣。”
  亓辛熟视无睹,转而旁敲侧击地问:“那依你之言,你们就是因这频繁的刺杀迫而隐匿的吗?”
  “倒也不全由着那缘故,此事,说来话长。”郑八眸色不定,听上去,这语气倒似有叹谓之意。
  亓辛不解,郑七郑八这二人,一直以来,待自己确实不错。可就在她到来以前,这村落本就似是桃源般的稀罕地儿了,物资充盈,万象井然,他们这般大费周章地在这里扎根,不像是流离间仓促所得。
  再者,自己此次算是遇到了,想必平日里的刺杀更是络绎不绝。此前均未走漏半点风声,现下又为何莫名暴露?
  亓辛一头乱麻,死死盯着郑八,追问道:“那当年真相是什么?沈雩有没有降?”
  “大帅……”郑八沉默半晌,似是在琢磨措辞:
  “确是降了——不过是诈降。此事,真真是说来话长。人心本就难测,何况是帝王。圣上本就疑心大帅功高盖主,又遭奸佞小人离间,派了影都卫暗中要把终战告捷的大帅押解回京,不从便就地斩杀。时宁北之地污蔑之言方起,百姓中不知为何混入了月国的人,大帅恐连累整个靖国军被围剿,这才假意归降。”
  “所以,顺带救了霜降?”亓辛顺道问。
  “非也,是霜降救了大帅。”郑八纠正道:
  “霜降本是个孤女,幼时受过老国公的救济粮,在大帅遇难时,她已成为那批女奴中,唯一的血丸融合幸存者,也就是她,以五成血丸之力,暗中救出大帅。可她自己,是被一个已成气候的贩卖组织拐到这里的。”
  亓辛有些了然,覆巢之下无完卵,晟国内部果然不简单,沈雩假意归降估摸着也是要探查什么……
  “霜降她,还好吗?我从月国逃离之时,她有相助于我,大抵,应是暴露了。”亓辛略带着些惋惜。
  “劳烦殿下记挂。”郑八扯住缰绳,笑了起来:
  “霜降她,精通医、毒、蛊,又可熔于一炉,已是逢凶化吉。她本就是一直为臣等收集血丸情报,研制破解之法。没成想,月国那位太子连长公主殿下您都敢动。容臣多嘴一句,血丸之力非同小可,您已然为优零血者,因得各路势力觊觎,殿下还须自己多加留神,早些回宫保全自身。”
  “郑统领,你既都这么说了,该不会觉得,现在的晟都还容得下我吧?”
  她的确是不想走,毕竟一切才刚有眉目,现在离开,无疑只会再次困于宫闱。
  郑八心平气和地说:“圣上虽说是皇嗣绵延,可殿下毕竟是嫡亲的长公主,与我等这些外臣,自是不同。”
  自是不同?
  亓辛本不欲就此事与他过多辩驳,可听得他这番言论,只觉讽刺至极——
  和亲前夜,于冷宫之中,她在自己丝帕上亲题的血词,仿若仍在眼前:
  诉衷情枉此征
  胡天霜重掩孤城,铁骑裂寒旌。
  忍将凤辇轻掷,笛残月祭营。
  血未烬,覆难收,弦空鸣。
  怎叹此生?想落天外,独赴苍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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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郑八:哇哇哇,七爷你造的孽,怎么要人家来扛啊,你什么时候出来?
  郑七:乖,再坚持一下![坏笑]
  另——
  本人不才,颇爱吟诗作赋,文中诗词典籍,若未表明引用,则为效仿先贤之畅怀所作,原创简陋,望诸君多多担待!
  第6章 破局
  “莫要再说了,我不回宫!”
  亓辛挣扎着,趁郑八不备,摔下了马,跌跌撞撞地向着竹林深处去。
  世人皆慕她这身血脉,殊不知,她最想割舍的,就是“嘉陵长公主”这虚妄的空名。
  密竹丛生,这样的高头大马不便再穿行,郑八随即也下了马,卸下马鞍旁挂着的弯弓与箭囊,别在腰间,跟了上去,企图喝止:
  “殿下,莫要再任性了。”
  亓辛一根筋地向前冲着,眼见着就要到竹林尽头,却隐约看见了几团黑黢黢的东西。
  那是什么?假山吗?石像吗?还是什么?
  总不能是猛兽吧。
  就快被郑八追上了,怎么办?
  她犹疑之际,那群黢黑之物竟动了动,爽朗穿透的声音继而响起:
  “嘉陵长公主殿下好大的面子!本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亓辛旋即止步,嵌在竹林边缘,定定地注视着来人,她攥着竹子的指节青筋暴起。
  见她不动,那声源之处继续道:“去,把咱大月的太子妃给本王请回来。”
  几个黑点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她的第一念头就是逃,可这荒郊僻壤,除了这片竹林稍有遮挡外,其余各处广袤无垠,她带着一身劫后瘀伤,还藏得到哪里去。
  他们是谁?
  月国人?
  赫连烛发现了?
  不对,他不会自称“本王”
  她知道自己
  别无他选,理应先逃掉再说,不管能逃到哪里,能拖一时是一时,可这双足,却像是灌注了千斤沙砾般,挪动不得半步。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亓辛看清楚了,他们是从头到脚都附着着寒铁重甲,许是年久失修,各处布满了划痕、凹痕、锈痕,便衬得整体愈加黯淡,远望去,才会显得黢黑一片。
  这般瞧着,倒不像是哪族精锐,更像是怏兵残将。
  只是,经了方才一番死里逃生,自己连还算尖锐些的发饰都不知掉在何处了,现下,自己手无寸铁,着实无可奈何。
  靠近的几人即将碰到亓辛素肩之际,一条软趴趴的的薄刃甩了过来,电光火石间,靠近的几人悉数被撂倒,喉间纷纷留下了一道微如蝉丝的血痕。
  亓辛被来人扯着手腕带入怀中,甲上的暗扣磕得她鼻尖生疼。
  她垂眼瞥见那已然浸上了血的薄刃,脑中回想起之前那帮刺客惊恐的描述:
  手提垂星刃,腰缠软月剑……
  垂星刃、软月剑?
  这俩,应是郑八用的最为趁手的武器了吧。
  除了现下这个像个蠕虫般毫无筋骨的铁片,此前是不是还有个,跟个竹签似的玩意儿。
  它们明明瞧起来其貌不扬的,竟是有这般威力!
  方才那个自称“本王”的人,见此情状,愤然率大部队劈竹而来,须臾之间,便将二人四周的翠竹砍去大半,携随从围住二人。
  他翻身下马,令随从在原地牵住缰绳,靠近了些,好整以暇地望着二人:
  “久仰了,郑统领!”
  “哦,是吗?六王子阁下这些年来可曾安好?”郑八保持着一手回护着亓辛,一手持刃蓄势待发的姿势,笑望着对面。
  “拜郑统领和你家沈帅所赐,扣下了我二哥的太子妃,扰我大月上下都不得安宁。贵国也算是礼仪之邦,既已有和亲之盟,哪有再将和亲公主领会的道理?”赫联烬理直气壮地叫嚷着:
  “我大月自是遵信守约之辈,贵国此般行径与那倒行逆施的凶煞狂徒有何分别?还请郑统领将太子妃归还于我们,否则,休怪我们翻脸无情了。”
  郑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六王子阁下可惯会颠倒黑白,且不说尊兄是如何待我们长公主殿下的,现今六王子阁下这般猴急,怕也是为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亓辛大抵听出对面这人是谁了——
  月国六王子赫联烬,那个月国最小的王子,虽与他二哥太子赫联烛,皆为月王的王后所出,可由于是月王近于暮年所得,便受尽偏爱。
  比起赫联烛,他虽是没什么真本事,可惯会耍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加之自小嚣张跋扈,从未将赫联烛放在眼里过,甚至,近些年来还萌生了弑兄夺位的念头,只可惜,一直没能得逞。
  亓辛此前在昭文阁密辛中见过他的记载,可惜只是观过画像,在月国却未曾谋面,以至于方才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被赫联烛锁在合欢殿的之时,亓辛便就听得些风声,这位六王子是想窃取自己这成功的优零血者试验成果。不过好生奇怪,以赫联烛的手段,一时尚未寻着自己,这草包六王子又从何知晓?
  这头,赫联烬被戳到要处,虽是怒不可遏,还是狐疑地四处张望着,总觉郑八留有后手。
  赫联烛好不容易成功研制了亓辛这个优零血者,却无法与之共鸣,便无法彻底施展傀儡之术,以将血丸之力发挥到极致。这次终于让他赫联烬逮到机会,只要能与优零血者共鸣,别说一个两个血余人,哪怕是再生血丸,或是再造优零血者,亦或是形成血余人大军,怕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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