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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国处于东部荒漠,除了晟月交境带那条河流,本土境内却是水源匮乏。
  这些年来,北边的北燕国和他们势均力敌,南部的滇汐国又与他们有玉山相阻,加之滇汐国早与其西边的南齐国早就抱团取暖。
  相较之下,本就尚文轻武的晟国,更为唾手可得一些。
  如若不是一直有那老靖国公坐镇宁北,自己怎会屡战屡败。
  那老东西可算是没了,可又来了个这沈雩。到底还是个世家子弟,有几番功勋又如何,还不是落下个满身污名、双腿被废的下场,快哉快哉!
  现下,自己这二王兄兢兢业业,为他人作了嫁衣裳,还被蒙在鼓里呢。这沈家余下不多的靖国军估摸着也只是忠心追随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既然赫联烛都能为了子孙万民的福祉开疆拓土,凭什么他赫联烬作不得?
  为人臣子倒不如翻云覆雨,夺了那位置。
  他赫联烬才是真命王储,父王的基业也应由他来发扬。
  他要受千民垂拜,万朝敬仰!
  赫联烬再也按耐不住,想着自己到底人多势众,应是胜券在握,随即怒吼着冲向二人。
  郑八一把拽下方才别于腰间的弯弓和箭囊,扔进亓辛怀里道:
  “殿下这准头,是时候该验验了!”
  而后,他自己直接迎了上去,将包围圈破出一个缺口,将赫联烬往亓辛的反方向引。
  亓辛瞅准时机,搭箭上弦,“嗖”得一声射穿了此前牵马随从的太阳穴,三步并作两步,从缺口溜出。
  那马受惊,在赫联烬的随从中毫无方向感地横冲直撞起来。
  亓辛趁乱爬上了一旁的乱石,吹了声口哨,那马像是得到什么指引般,直直地冲着她奔来。
  她在乱石上借力一跃,翻上了行进中的马背。
  仓促间,她瞥见郑八正孤身一人与赫联烬及其手下缠斗着,略有趋于下风之势。
  她想都没想,即刻勒紧了缰绳,停下那马奔逃的步伐。
  郑七郑八从未在危难时抛下自己,哪怕是孤立无援之时,也要为自己博得一丝生机,自己不能就这样丢下郑八不管。
  亓辛抬起箭尖,瞄准了赫联烬的头。
  无奈,赫联烬和郑八离得太近,兵戈相接中,又不停地换着方位,她毕竟初习箭术不久,这般情状,极有可能误伤了郑八。
  她只好调转箭头,暂时解决了周围几个欲上前帮衬的随从。
  可赫联烬的随从人数众多,又是前仆后继,不一会儿,她的箭囊就空了。
  那边的赫联烬终于发觉亓辛的这些暗戳戳的进攻,应接不暇间,疯也似地下令:“快去,给本王先捉住太子妃!”
  郑八这下才瞥见,亓辛已然立于马上,赶忙道:
  “殿下不必管臣,快些离开!”
  与此同时,赫联烬的随从生怕她逃脱,一剑飞刺向了马腿,亓辛应声从马背上跌落。其余随从赶忙疾步抓过她的双臂,又再她膝弯儿处踹了两脚,压制着她跪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郑八虽是有心,可以一敌多,到底是分身乏术,眼瞅着也要力竭。
  亓辛失去功夫后,身子本就弱了许多,加之血丸方才发作,接连险象环生,又持续在马背上颠簸,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动弹不得,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远处响起了战马冲天破日的嘶鸣,那渐近的阵阵马蹄声快要盖过了这里乱斗的喧嚣。
  她自嘲地笑笑。
  至于吗,就为了夺回她,在本就人数优势的境况下,还备了援军?
  还是,赫联烛得到消息,也赶来抢她吧?
  亦或是,她隐隐察觉,却又对此毫无头绪的某些隐在暗处的势力?
  她思量间,只见数箭齐发,几支为正常尺寸二倍大小的巨型箭矢破风而来,在空中划出数道刺眼的白光,将一旁赫联烬的随从逐一钉死在乱石间。
  郑八那边也被一众瘊子甲骑兵围住。
  赫联烬停下手里动作,猝然回望,惊恐地对着那几支巨型箭矢喃喃自语:
  “破烽箭重现于世!破烽箭重现于世!这,这,这不可能!”
  那巨型箭矢的箭头也是不同一般,乍看上去,像是一个顶上生出尖刺的水母,实际上,其内侧靠边也隐着一圈暗刺。
  以至于,该箭一旦刺入人体内,就会使人血流如注,且因构造难以取出,即便不是刺入关键部位,也会使其因失血过多而亡。
  一道声音顺着簌簌暮风从天际飘来,一个字不落地砸进穹下每个人的耳蜗:
  “六王子殿下这般不记教训,上赶着给在下将功赎罪的机会,真是,乐善好施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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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亓辛:哎哎哎,我请问呢?怎么某人的出场披星戴月,我的出场就在那破地牢?
  沈雩:天机不可泄露!
  郑八:天机不可泄露!
  作者:天机不可泄露!
  亓辛:滚!都给我滚——
  第7章 沈雩
  那声音,亓辛熟悉得紧,然语气,却不似从前般循循善诱,竟渗出令人无法忽视的疏离之感。
  郑七——就是沈雩?
  沈雩,沈雩,沈雩……她心底不知默念了多少遍。
  那个自己起初爱答不理,而后成了自己师父,日夜相伴的人,是沈雩?
  她不由得足底一软,方才挣脱束缚的身子,又堪堪栽了下去,迫切地朝声源处望去。
  “郑七”单肩挎着巨弓,气定神闲地立在一微杂着赤色的高头大马上。他面容苍白,还是透着些许病色,然其琥珀眸色中,却再寻不出一丝慵散,而射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刀芒,缀上那唇角依旧含带着的笑,竟是生出几分妖艳之气来。
  亓辛脑中嗡一下地炸开,樱唇被不可置信堪堪撑大,目不转睛地死盯着他的腿——
  他驭得了马?他不是坐着轮椅在军营里游荡?他在装残?
  有此疑问的,还有一旁已然被压制住的赫联烬,他尖叫着,那声音好似厉鬼的哀嚎:
  “你的腿不已经废掉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啊——”
  “郑七”显然懒得理会那边的闹剧,径直朝着已是懵然的亓辛走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与她对望一瞬,紧紧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喃:
  “小九受苦了,师父来接你回家——”
  沈雩眉眼依旧,却好似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亓辛平日里见到的话本描述较多,但这毕竟属于民间杜撰,虚虚实实,不得全信,甚至是她自己认为可信度较高的昭文阁密辛都对其记载甚少,怪哉怪哉!
  因而她对沈雩的主要认知都源自母后元皇后。
  沈雩的生父老国公与晟德帝有着金兰之谊,也就是老国公儿时作太子伴读时与其许下的共守山河无恙的盟誓,让老国公甘愿着戎马半生。
  沈雩幼时,老国公四处征战,无暇顾家。恰逢那时元皇后还未得子嗣,沈雩又生得讨喜,元皇后便怜其无依,将其接于宫中照拂。
  沈雩年岁见长,性子愈发欢脱,元皇后恐其沾染世家子弟那般顽劣的脾性,便将其送入昭文阁修习过一段时日的诗书礼义、策论朝纲。沈雩聪颖绝代、过目不忘,深得圣心。
  老国公本也不想让自己的独子如同自己般征戎一生,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便思量着,再过段时日,若沈雩真是这块读书的料,倒也可去秋闱试上一遭。大晟本就重文轻武,自己现今这般爵位,说是拿命换的,都不为过。
  幼子何辜,不必再循着自己着老路。
  然,沈雩接到父亲在边关的传信,让自己加紧温书,好在来年秋闱展露头角。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自己沉闷时作的《烽起》呈给了晟德帝,元皇后无论何时都无法忘怀,年方十二的沈雩,便已然有这般气魄:
  漠沙洗砺戍宁北,
  孤烟四起唤儿郎。
  怎叹父命今尚在,
  身安一隅掩真章。
  朝习漫卷暮观宴,
  倥偬韶华泣琼浆。
  唯愿圣听济民意,
  即赴星辰定安邦。
  此后,沈雩得到圣令,名正言顺地入了靖国军宁北大营,老国公始料未及,差点儿气厥过去。
  可毕竟,沈雩这些年安于晟都,没经历过真正的塞外生活。
  因而,老国公下令,既已入营,便再无靖国公世子沈雩,众将袍泽,皆须一视同仁。他想让沈雩尝尽军中辛楚,自请回都。
  可沈雩硬生生地皆受了下来,且在日日操练中,逐渐上居军中翘楚。
  他恃才放旷,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大计较前因后果,倒成日于沙场之上,莽着一股劲儿,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每每凯旋回营,都少不得老国公一顿数落,说他这般定不住气、胸无城府,迟早哪日折于沙场。
  这话于数年之后,竟是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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