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他不相信,文玉对此处的诡异丝毫未曾察觉,可是她却
  这是为何?究竟为何?
  不远处的宋濯见状,顾不上任何惊讶,当即便反应过来,转身朝着墓室一侧陈列着各式各样陪葬品的箱笼中翻找起来。
  陵园当中的藏品每一件都曾记录在册,由宋宅的当家人整理保管。
  少时还是兄长当家,他曾陪着兄长抄录过藏品名册,其中就有这么一件紫竹洞箫。
  若无意外,应该在墓穴内才对。
  小濯。文衡跟过来一起帮忙,却并不见什么洞箫,你那边如何?
  宋濯的动作渐渐停下,无声地看了文衡一眼。
  闻良意尚未放弃,一件一件地清点着,会不会是记错了?
  不会,那管紫竹箫定然在藏品中的。宋濯不需犹豫,当即反驳道。
  兄长办事不会出错,而他的记忆更不会骗人。
  文玉跟随着宋凛生的步伐,在墓室中走了个来回。
  更多的时候,她顾不上寻找洞箫,倒是专注地看着宋凛生的身影出神。
  他应当找过很多次了罢?
  在没有她帮忙的时候,一个人找来找去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呢?
  文玉闭了闭目,努力平息着胸腔当中的翻涌,似惊涛奔腾、海浪丛生。
  除非文衡沉吟着,不知是否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像宋氏这样的世家大族,若是生了这样的事,决计算不上光彩。
  除非有人将洞箫盗走。直截了当的一声,将文衡的犹豫打断。
  众人转过身来,却是文玉。
  她紧握着的双手掩藏于衣袖之中,面上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就只是那么站着,却生发出无尽的强大气场来。
  一时间,谁也不曾开口。
  这样的姑姑令方才与她见过一两面的宋濯、文衡和闻良意俱是一怔,很陌生的感觉在心头涌动,恍惚间众人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们对姑姑本来就是知之甚少。
  除却是他们的姑姑外,文玉更是她自己。
  她是什么样的脾性,什么样的做派,他们一概不知。
  姑姑宋濯低声唤道,不敢反驳。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毕竟墓室空间有限,一管洞箫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文玉抬袖止住宋濯的话头,独自转身过去看着仍未放弃找寻的宋凛生。
  他颀长的身子半佝偻着,为了一管洞箫几乎要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顾不得百年来积压的污垢都争先恐后的沾染上他的衣衫。
  原本清俊风雅的人物,如今只落得仓惶狼狈。
  不知怎的,文玉面上有一瞬冷意划过。
  她没来由地想起昨夜的洞箫声,诸般疑惑似乎在顷刻间皆有了解答。
  宋凛生,宋凛生。文玉放软了神色,轻声阻止道,你听我说,先别找了,好吗?
  宋凛生身形一僵,好半晌后才转过头来看着文玉,他眼中满是不解与迷茫,却没有出声反驳。
  对于文玉的话,他一向是听的。
  但就是这样的乖觉与顺从,深深刺痛着文玉,她眼眶一热,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忍心言明
  洞箫不在此处。
  第271章
  在文衡宋濯等人或惊疑或探究的目光当中,文玉护在宋凛生身前转目警惕地向四下扫过。
  郁昶眉心微沉,亦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
  只是,他不知文玉欲如何处置。
  敢做就要敢当。文玉语调生硬、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如今才藏头露尾,只怕晚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文玉所言为何。
  唯有郁昶微微侧身,拦在文玉与宋凛生之前几步,目光沉静地看着石门入口处。
  只不过直至文玉话音落地,激起的点点尘埃虽灯火的明灭涌动着,外头亦无人应答。
  墓室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文衡与宋濯、闻良意面上的疑惑更甚,就当众人毫无头绪可言之时,门后才传来轻微的细响。
  来人似乎着意放重了脚步,动作间,一片月白的衣角无风自动,恰如朵朵睡莲般在颜色暗淡的墓室内骤然绽开。
  文玉反应极快,甚至不问是谁,兴许是滔天的怒意支撑着她,毫不犹豫间留云扇便脱手而去。
  留云扇玉为骨、缎为面,通体的泽白色交织着文玉的青芒,准确无误地向前直往来者的面门。
  郁昶眼见其自他身前而过,忍不住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文玉。
  此为杀招,文玉当真为这所谓的宋凛生动怒。
  察觉到郁昶的心思,文玉扬着下颌不作回答。
  任他来人是谁,即便与洞箫之事无关,亦不该擅闯宋凛生的陵园。
  文玉眸色一暗,心思亦低沉下来。
  她不后悔。
  可一阵白芒闪过,留云扇的攻势忽然停滞,在半空中静止不动,甚至隐隐有回退的趋势。
  什么人在此作乱?宋濯护在文衡与闻良意身前,挺直腰板呵斥道。
  不论来者是人也好、妖也罢,此处是他宋氏陵园,便由不得旁人放肆,更莫谈惊扰他家先祖。
  宋濯转眼快速地瞄了一眼立于姑姑身后之人,这位名唤宋凛生的先祖,他曾在画像中见过数次,却从未得见真容。
  今日既有幸见了,管其管其是人是鬼,他也要尽力护住。
  文玉眯了眯眼,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可她毫无就此放手之意,反倒划动指尖催发着留云扇。
  留云扇乃是她师父句芒君的法器,其威力无边、可撼天地,绝不是寻常小妖小怪能够抵挡之物。
  除非
  文玉眸光闪动,清明之色自眼底划过,心中的猜想亦验证了大半。
  如她所料,留云扇叫那白芒隔绝在外,不可再近其身半寸。
  此人修为,在她师父之上。
  至此,其身份似乎已然明牌,她使出留云扇的用意亦已达到。
  文玉耐着性子不说话,尽全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忿,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她无所谓。
  郁昶深如寒潭的目光扫过那片白芒,而后又抚过文玉,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看局势不明,没个高低,郁昶闭了闭目,抬手欲助文玉一臂之力。
  也罢,无论如何,他也是要站在文玉这头的。
  可不待郁昶有所动作,白芒之后的那人似有所感,径直抬袖破开雾色
  一只清瘦却有力的手自其间穿过,以两指钳住留云扇骨,指节曲折处甚至能叫人看清上头淡青的筋脉。
  此番道行,竟轻而易举取得留云扇
  文玉心中一紧,登时便欲拔足上前,可顾忌到身后的宋凛生,她反倒往后退了半步。
  只见那人指节微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留云扇往左侧按下,衣袖翻飞、云雾消散间露出其右脸的半边面容来。
  面如冠玉、色若冰雪。
  文玉心中的巨石骤然下坠,见到这张脸她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帝君,太灏。
  太灏面色如常、了无波澜,只低垂着眉眼静静地瞧着相对的文玉。
  就如同在断云边、在擢英殿时那般,不动声色、难以捉摸。
  依照东天庭的规矩,师父是太灏帝君的辅佐神,她见了帝君也该见礼才是。
  可文玉心中憋得慌,喉头更是噎得紧,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宋雪川,你家竟有两位先祖?一片安宁之下,闻良意的疑问似浪潮般打破了平静的湖面。
  他到底是与他二叔闻彦姿来往惯了,见这样的场面非但能维持镇定,甚至还敢于开口发问。
  文衡与闻良意面面相觑,亦不得其解,这是小濯
  宋濯眉心微拧、面色肃然,并未与闻良意多言,只低声嘱咐道:别轻举妄动,且看姑姑如何处置。
  言罢,他却不忘转头与文衡出言安慰道:衡姐,不会有事。
  宋、雪、川。闻良意闭了闭目,颇有些咬牙切齿。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将他与文衡区别对待?
  宋濯一把按住闻良意,示意他往前看
  文玉君。
  还是太灏先开了口,只不过其神色淡淡,似有疑惑地盯着手中的留云扇,并未有下文。
  在其出声的瞬间,郁昶拦在文玉身前,面色不虞地看着太灏,他倒不知鼎鼎大名的东天庭帝君竟是个甩不掉的尾巴?
  溶洞如是,陵园亦如是。
  文玉抬袖将郁昶往一旁稍了稍,直面掌管着整个东天庭的太灏帝君之时,她这个春神殿的微末小仙竟不知从何处生出的胆色,令她是死活不愿出声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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