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说完,怕甘浔不信,很谨慎地强调:我不曾骗你。
她昨晚才说完跟李姝棠闹得不欢,解释了前因后果,换得跟甘浔暂时的相处。
今天就当着甘浔的面,收到李姝棠的电话。
她自己都气笑了。
甘浔温声说:没关系,你接,可能是有事情。
以前,甘浔也每次都说没关系。
赵持筠一听便挂了。
甘浔为之无措了下,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是她绿茶,她虽然听到李姝棠的名字下意识会抵触,但该听的话她都有听进去,她不会因为一个电话就怎么样。
她才跟赵持筠一起过了夜,和谐地吃了顿午餐,怎么会在意一个电话。
而且,也许是有重要事情呢。
她之前就知道,李姝棠有用人脉帮赵持筠完善简历,帮她跟业内人士搭线,介绍工作。
所以赵持筠直接挂断了,她反而有点难受,因为她知道持筠是顾忌她,毕竟她很小气。
昨晚连嫉妒她们一起体检的事都说了出来。
过了不久,电话又打过来。
甘浔认为李姝棠很擅长利用现代工具,这么高频地联系不想回应的人,往往是奏效的。
你接吧,听听什么事再挂也不迟,我说真的。
不然她一直打。
赵持筠也的确没有胃口再吃了,观察甘浔的神情,当面接听了电话,何事?
没有时间,今日繁忙。
那边应该是沉默了,赵持筠就借着这个空隙,低头,似乎在检查颈底跟胸前的吻痕。
注意到她的动作,甘浔有些喘不过气,生怕她随时抬眼,瞪向自己。
之后那端不知又说了什么,赵持筠也检查得差不多,拉开衣领的手重新压回胸前。
眼前平时前方,注意力转到对话上:你当真取走,好,几时?
她因心思离开,并着指将手掌放置在衣襟处,随意调整着,手看上去纤细漂亮,让甘浔觉得太过素净,缺一件装饰物。
两点,晓得了。
挂了电话,赵持筠对她道:我吃完要回家一趟,你今天有没有事情?
没有。
那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赵持筠轻声问,手臂撑在餐桌上,微微前倾,抬着眼看甘浔。
甘浔不知道对方要取什么,但如果她们要见面,自己跟着去挺不好的。
主要是李姝棠那个人很可恶,看了她就容易生气。
不过赵持筠这样看着她,她没有理由拒绝。
好,我送你回去。
车辙在积着残雪的道路一路向南延伸,道旁的某颗树下堆着雪人,旁边是凌乱的几串脚印。
暴风雪过后,银装素裹的城市美则美矣,道路则很难开。
甘浔车速放得慢,好在时间不紧张。
年后,我预备报名驾校。
赵持筠忽然宣告。
甘浔想说先不要了吧,打车更方便,话没出口就觉得自己没资格说。
她想独立,多学个技能,有什么不能的。
好,学车很简单,快的话两个月不到就拿证了。
不难就好。赵持筠说。
转入下一个路口后,变得略有些堵,靠近,发现原来是封了个车道。
刚发生一起车祸,地上有汽车的部分碎骇。
赵持筠表情绷紧,转回来对甘浔说,我很忙,也不一定有时间学。
在赵持筠打开家门前,甘浔居然开始紧张。
因为她要步入一个独属于赵持筠而与她无关的空间,这是她从前没想过的。
进到家里,她就有些难过。
她还记得赵持筠刚到她家,发现面积就那么大以后,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但是现在,她自己住的公寓面积也不大。
想来这套公寓的租金不低,这面积刚好是她能负担起的。
想到这里,甘浔计划着要把钱还她才行。
无用的感伤后,甘浔在她家发现很多蓝色的元素,心脏像被温暖的手缓缓握紧,心情又不可抑制地快乐起来。
赵持筠的审美很好,家里的布置简约舒适,这份好里,有被自己影响过的痕迹。
甘浔在客厅的角落,看见了曾在视频里看见的古琴。
她一点都不懂乐器,但先入为主地想,果然贵的东西看上去就是很贵气。
李姝棠待她很大方。
赵持筠直接跟她解释:我搬来时,她送我琴当做乔迁礼,上回我们谈完,我让她拿走。
今天她打电话,是想看我有没有时间,她过来一趟。
甘浔猜想,取琴多半只是个幌子,才过去几天,也许她是想等赵持筠冷静下来,再聊一聊。
想到这的时候,她就好奇,赵持筠让人去她家取东西时,在想些什么。
纯粹只剩下生气吗,还是,也想找个机会跟自己聊聊?
甘浔盯着琴发呆。
赵持筠替她煮了一盏茶,端给了她,请坐啊。
又顺着甘浔的眼神,你一直在看,你想听我抚琴吗?
甘浔迟疑了下,摇头,笑了笑说:不了吧,我也不会鉴赏。
她怕自己什么都听不懂,赵持筠弹完问她,找不到共鸣,会觉得对牛弹琴。
乐声不过是消遣,长耳便能听,谁说要你鉴赏了。
说着便坐在琴架之前,缓缓弹了一曲。
琴声空灵而悠长,旋律回环往复,她听得心静神清。
一曲弹了十多分钟,曲罢,赵持筠道:初学琴时,我最不爱这曲,音律重复,以为枯燥。前几年有夜下起雪,我睡不着,便想弹它,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每当心烦意乱,六神不定时,就弹给自己听。
此番弹给你静静心,我瞧你今日很紧张。
甘浔被看破,也没辩解,现在不紧张了,我听得很舒服,像被佛光普照。
赵持筠夸奖:谁说你不知鉴赏,原来你什么都能听出来。
甘浔误打误撞,被她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赵持筠跟她聊起过去:从前我有位琴师好友,琴技不知比我高上多少重,我向她请教,如何奏出令人念念不忘的仙乐。
我野心大,问得她无言。她只笑同我说,只要心中沉沉地藏着一个人,藏得辛苦些,就可以了。
甘浔分析说:她这么说,应该是她有个很爱的人,不过爱得很辛苦。
每次弹的时候,都想着,才会觉得这是关键。
你晓得,我从前藏也藏了,但以为不准,从来没有全然领悟她的话。刚才又试了试,你听了,会恋恋不忘吗?
她含着笑看甘浔,甘浔想也没想,会啊,很好听,从来没有人当面弹琴给我听。
怎么可能会忘。
赵持筠给过她的任何体验,她都忘不了。
原来不要雍华古典的仿古豪宅,只是在现代的公寓里,也能弹奏出旧时的气韵。
她曾以为李姝棠的房子很重要,李姝棠很重要,这架琴也很重要,而她一样也没拥有,所以想让赵持筠得到更多。
现在知道,原来赵持筠什么都可以不要。
甘浔原本很俗很俗,琴声涤荡了她,让她清爽起来,想清楚很多事。
开始悠然地等着琴主人取走它。
喝了茶,听了琴,不多时李姝棠到了。
她在玄关处跟赵持筠客气地对话,喊郡主,问今日在忙什么,说自己刚见完客户。
说着走进来,看见了甘浔,立即得到了问题的答案,赵持筠在忙什么显而易见。
她脸上露出怔意,几乎是立即看向赵持筠,费解,质询,还有被她强压下去的不满。
但赵持筠看也没看她的表情,她的一腔复杂情绪没法放,很快就败下阵来,收敛起来。
赵持筠自顾自说:你没带人来吗,琴怎么搬?
李姝棠看着甘浔,淡声说:他们在路上,我离得近,先过来了。
甘浔一听这话就知道假,也没掩饰,不礼貌地笑了一下。
李姝棠冷丽的脸上染了一层霜雪。
第131章 只怕难以自持
二位无需我再介绍了吧?
赵持筠站在她们中间。
不必了。
李姝棠矜持地点头,声音像从牙底挤出来。
甘小姐。
新年好。
甘浔不算热络地回应,也没起身,眼睛更多在赵持筠身上。
看见赵持筠宽慰地对她笑了一笑,又转身,你喝茶吗?
这话是问李姝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