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好。”萧锦瑜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若当初,你能对本王坦诚相告就好了,也不至于让本王空欢喜一场。”
  张嫣垂下眼睑,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愧色:“是臣女利用了王爷,对不住。”
  “无妨,尚未成婚,一切都还来得及。”萧锦瑜定了定神,道,“本王会去求父皇下旨,解除婚约并非难事。只是……怕会有损姑娘的清誉。”
  “那也无妨,”张嫣抬起头,竟是笑了,带着一种解脱后的释然,“嫁给不爱之人,日日相对如坐针毡,还不如孑然一身,逍遥自在。”
  见她心意已决,再无半分回旋的余地,萧锦瑜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也散了。
  他压下满腹惆怅,还是忍不住最后劝了一句:“本王不知你与姜姝宁究竟有何过节,但四弟护她之心,人尽皆知。他手段……向来强硬,你好自为之。”
  张嫣却仿佛未闻,只追问道:“王爷何时能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萧锦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承诺:“本王会尽快。”
  离开张府后,萧锦瑜径直入宫。
  御书房外,他向大总管陈顺说明来意,却见陈顺脸上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尴尬,躬身道:“肃王殿下,陛下今日……怕是不太方便,您看,是否改日再来?”
  “无妨,”萧锦瑜负手而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本王就在此等候。”
  “这……”陈顺额角隐隐见了汗,却也不敢再劝,只得道,“那……奴才再去通禀一声。”
  然而,这一等,便是一炷香的工夫。
  萧锦瑜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丝疑窦。
  御书房乃国事重地,究竟是哪位重臣,竟能与父皇议事如此之久?
  又过了片刻,殿门才终于打开,陈顺躬着身子请他进去。
  刚一踏入,一股甜腻温热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并非御书房惯用的凝神静气的檀香,而是一种令人心浮气躁的脂粉气。
  他心下微沉,面上却不露分毫。
  “儿臣锦瑜,叩见父皇。”萧锦瑜抬起头,正对上皇帝的脸,只见龙椅上的父皇面色潮红,双颊透着一股酒色未褪般的酡红,他下意识地问,“父皇可是饮酒了?”
  一旁的陈顺连忙抢着解释:“回殿下,陛下近来服用丹药调理龙体,故而面色红润,气色极佳。”
  “是么?”萧锦瑜的目光扫过四周,总觉得这间熟悉的御书房,连同他的父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老二寻朕,所为何事?”皇帝半倚在龙椅上,语调透着几分慵懒与不耐。
  萧锦瑜敛了敛容,说明来意:“儿臣恳请父皇恩准,解除儿臣与尚书府张氏之女的婚约。”
  “原来是为此事而来。”皇帝不耐地挥了挥手,“准了。朕会即刻下旨。日后这等小事,不必专程来见,让陈顺传话便是。”
  “是,儿臣告退。”
  萧锦瑜躬身告退,转身之际,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让他下意识地朝龙案下瞥了一眼。
  只此一眼,他便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龙案宽大的下摆处,静静躺着一只精巧的绣花软鞋。
  原来如此。
  那满室甜腻的香气,那欲盖弥彰的丹药说辞,还有父皇那异样的潮红……所有的一切,瞬间都有了答案。
  在处理国事的御书房内,竟行如此荒唐不堪之事!
  萧锦瑜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惊怒。
  自幼,他便被教导以忠君为本,可此刻,那张龙案下刺眼的绣花鞋,宛如一柄利刃,狠狠刺穿了他多年来的信仰。
  龙椅上之人,醉心声色,荒废朝纲,真的值得他誓死效忠吗?
  第190章 藕断丝连
  萧锦瑜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外,一抹水蛇般滑腻妖冶的身影便从龙案下悄然探出。
  御书房里充斥着旖旎的奇异芳香,香妃果露的香肩光洁如玉,一双媚眼流转着勾魂摄魄的波光:“陛下,肃王殿下……可走远了?”
  皇帝低笑一声,将她从地上抱起,安置在自己腿上。
  “爱妃莫怕,老二向来木讷忠孝,就算撞见了,也断不敢吐露半个字。”
  “那便好,臣妾就怕被人扣上‘红颜祸水’的帽子,污了陛下的圣名。”香妃娇声软语,委屈地撇了撇嘴。
  “祸水?朕甘之如饴!”皇帝贪婪的目光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游走,“后宫那些嫔妃,一生了皇嗣,便如失了水分的花,没了半点吸引力。唯有爱妃,就算生了公主,却越发娇艳欲滴,让朕如何能不爱?”
  “能得陛下垂爱,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她话锋一转,幽幽地伸出雪白的皓腕,上面几道青紫的淤痕触目惊心,“熙贵妃近日常召臣妾去她宫中,动辄便是罚跪打骂,臣妾……实在撑不住了。”
  皇帝见状,顿时勃然大怒:“这个毒妇,当真越来越放肆!”
  话音未落,殿外骤然响起内侍总管陈顺惊惶的呼喊,夹杂着宫人慌乱的脚步声:“熙贵妃!您不能进去啊!快,快拦住贵妃娘娘!”
  “本宫看谁敢拦!”熙贵妃凌厉的怒喝声已至门前。
  香妃顿时如惊弓之鸟,连忙从皇帝怀中挣脱,慌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皇帝好事被打扰,龙颜大怒。
  在熙贵妃推门闯入的瞬间,他厉声呵斥:“熙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臣妾见过陛下……”熙贵妃的礼才行到一半,目光便死死钉在皇帝身旁那衣衫不整、媚眼如丝的香妃身上,她瞬间失控尖叫:“你这贱人怎么会在此处?!难怪本宫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子骚狐狸味儿,原来是你!”
  香妃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无辜模样:“是陛下……命臣妾在此侍奉笔墨的。”
  熙贵妃怒极反笑:“御书房乃国事重地,岂容你这等货色在侍奉笔墨?!本宫看你是趁机行狐媚之术!来人,把这个魅惑君上、以色侍君的贱人给本宫拖出去!”
  “放肆!”皇帝猛地一拍龙案,震怒道,“擅闯御书房,还在此处大呼小叫,熙贵妃,你眼中还有没有朕!陈顺,拟旨!即刻起,废熙贵妃为妃位,香妃柔嘉有德,晋为贵妃!即刻生效!”
  熙贵妃闻言,脸色惨白如纸:“陛下,您要将臣妾贬为妃子?臣妾为您生了三皇子,臣妾的兄长更是镇国大将军……”
  “住口!”皇帝冷声打断她,“你那好儿子,西行剿匪寸功未立,反倒害死了顾御史的独子,是朕替他压下了滔天罪责!你那好兄长,当初行刺朕的刺客便出自他的麾下!朕念及旧情不予追究,你还敢拿他们来压朕?!”
  “陛下……”
  “拖下去!”皇帝再不看她一眼,声音冰冷刺骨,“没有朕的旨意,再敢踏足御书房半步,格杀勿论!”
  熙贵妃被侍卫强行拖拽出去,临走时,她投向香妃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殿内恢复死寂,新晋的香贵妃立刻跪倒在地,泪水涟涟,感动不已:“谢陛下隆恩,为臣妾做主!”
  “爱妃快起来。”皇帝将她重新拥入怀中,手已不规矩地探入她衣衫之内,“还是爱妃说得对,越是御书房这种禁地,行鱼水之欢越是别有滋味……朕今日,才算尝到了什么叫蚀骨销魂!”
  香贵妃佯装羞涩,顺势拿起桌案的丹药瓶,玉指捻起一粒赤色丹丸,递到皇帝嘴边:“陛下,服下此物,滋味……更甚。”
  皇帝毫不犹豫地张口吞下,眼中已是情迷意乱,口中喃喃自语:“母后举荐的方士果真神通广大,这仙丹朕服下后,只觉龙体一日比一日强健……”
  熙妃被贬,心中不甘,她本想去找太后,但太后身旁的吴嬷嬷告诉她,太后最近身子抱恙,不便见客。
  无奈之下,她只能转而去坤宁宫找皇后诉苦。
  “皇后娘娘,香贵妃那狐媚子在御书房里行那等下作之事,陛下却对她百般纵容,臣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娘娘是后宫之主,怎能容她如此放肆?”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熙妃,你这话说得有趣。陛下宠谁不宠谁,本宫何必插手?再者,香贵妃如今风头正盛,你在她面前吃了亏,跑来本宫这里诉苦,怕是找错了人。”
  熙妃脸色一僵,没想到皇后如此不留情面。
  她咬了咬牙,索性撕破脸:“皇后娘娘,恕臣妾直言,您母族式微,若非陛下这些年护着,太子的储君之位怕是早就保不住了!香贵妃那狐媚子日日勾着陛下,掏空他的身子,若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您母子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她缓缓起身,步步逼近熙妃,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形的威压:“熙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面前危言耸听!你管好你自己吧,太子是大邺的储君,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至于陛下宠爱香贵妃……”
  她顿了顿,嘴角泛起一抹嘲讽,“本宫早已习惯,熙妃你受宠多年,怕是忘了,陛下从来不属于后宫任何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