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她话音未落,猛地抓起一旁的锦枕,狠狠压向皇帝面门,“今日,便让你尝尝吾儿当年所受的苦!”
  窒息之感如潮水般袭来,皇帝惊恐挣扎,双手胡乱挥舞,喉间发出嘶哑的呜咽。
  求生的本能令他爆发出最后一线气力,拼尽全力推开枕头,整个人滚落床下,摔得狼狈不堪。
  他喘息着,欲爬向殿门,奈何四肢酸软,早已力竭,只能嘶声喊道:“来人!护驾!快护驾!有人要弑君!”
  忽见眼前一双鎏金锦靴,皇帝惊魂未定地抬头,便对上萧凌川那张俊美却阴鸷的面容。
  他如抓住救命稻草,嘶声喊道:“川儿,你来得正好!你皇祖母疯了,竟要弑朕……快,快护驾!”
  萧凌川唇角缓缓勾起,笑意森冷如刀:“父皇莫急,儿臣前来,是来助皇祖母一臂之力的。”
  “你——!”皇帝目眦欲裂,心头如遭雷击,瞪着萧凌川,又扫向太后,声音颤抖如筛糠:“你们……你们竟是一伙的!你这逆子,想弑君谋反吗?!”
  萧凌川冷嗤一声,眼中恨意如烈焰翻涌:“谋反?父皇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眼中只有皇位吗?我今日杀你,并非为皇位,而是为我那惨死的母亲讨回公道!”
  皇帝脸色煞白,强撑辩解:“你胡言乱语!你母亲不过南月一介卑贱侍女,为攀附权势勾引朕,才诞下你!她没有名分,才遭冷宫宫人欺凌致死,你怎能为此记恨朕?”
  萧凌川仰天长笑,笑声中尽是悲怆与讥讽:“父皇果真擅长黑白颠倒!你明知我母亲是南月公主,却嫌弃她天生聋哑,故意不给她名分,将她弃于冷宫,肆意凌辱!她接连小产,身体虚弱不堪,生下我不久之后便香消玉殞,皆是你这禽兽所致!我一想到身上有你一半血脉,便觉耻辱难当!”
  皇帝瞳孔猛缩,汗如雨下,语无伦次:“不……不可能!你怎会……”
  花芷若死时,他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孩,而那些知道他残虐手段的宫人,全部都被他处理了。
  况且,他只在关押花芷若的冷宫里施暴,在其他嫔妃面前,始终维持着仁君慈父的假象,当年的秘密他又是从何得知?
  萧凌川冷笑起来:“你是不是很奇怪,那些知道你残忍手段的人都死了,我又是如何知道母亲的真实身份,以及你对我母亲所做的事情的?”
  皇帝拼命颤抖:“难道,也是朕说梦话时……说出去的?”
  “父皇还真是可笑。”萧凌川声音低沉,残忍如刃,“无需多言,你该上路了。”说完,他猛地抓起床榻上的锦枕,眼中杀意毕现。
  “不!来人!护驾!”皇帝歇斯底里,声嘶力竭,拼尽全力挣扎,却如困兽般徒劳。
  萧凌川冷冷俯视:“父皇,省些力气吧。寝殿内外,皆是儿臣与皇祖母的人。”他语声轻柔,却透着无尽寒意,“安心去吧,母亲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话落,他与太后对视一眼,二人各执锦枕一角,狠狠压向皇帝面门。
  皇帝挣扎愈发微弱,喉间发出绝望的呜咽,双手胡乱抓挠,终归无力回天。
  渐渐地,锦枕下的身躯彻底没了动静,狰狞的死状定格在惊恐之中。
  太后凝视皇帝逐渐冰冷的尸身,泪光闪烁,唇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笑:“荣儿,母亲为你报仇了,你该瞑目了吧?”
  萧凌川垂眸,沉默不语,心中却默念:“母亲,您的屈辱,儿臣今日尽数讨回,您可以安息了。”
  第206章 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把死去的皇帝安置于龙床后,萧凌川与太后准备拟定新的传位遗诏,将旧的替换掉。
  忽然一内侍满脸不安前来禀告:“太后、王爷,奴才翻遍内阁档案库,没能寻到陛下先前拟定的那份遗诏。”
  太后目光微沉,对萧凌川道:“无妨。玉玺如今在我们手中,拟一份新遗诏,盖上玺印,再放回内阁档案库,皇位自然能顺理成章传于你。”
  “皇祖母,万万不可!”萧凌川沉声阻止,眼中闪过一丝锐芒,“遗诏莫名丢失,绝非偶然。父皇骤然‘暴毙’,若此时贸然抛出一份传位于我的遗诏,恐引朝野猜忌,授人以柄。”
  太后眉心紧蹙:“若无遗诏,皇位怕是会直接传给太子,你甘心与之失之交臂?”
  萧凌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笃定:“皇祖母放心,若这江山注定是我的,便无人可夺!”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渊,“眼下,需谨慎行事,以免功亏一篑。”
  太后颔首,眼中掠过一丝赞许:“好,哀家听你的。那我们先回去,让香贵妃来收拾这残局。”
  不多时,香贵妃步入殿中,面上带着几分隐忍的悲戚。
  萧凌川沉声道吩咐道:“香贵妃,劳烦你在此陪伴父皇至天明,再对外宣称其驾崩之事。本王已命刘太医虚报父皇的死亡时辰,你务必小心,莫在宫人面前露出破绽。”
  香贵妃垂首,恭敬行礼:“臣妾自当竭力而为。只盼日后群臣唾骂臣妾魅惑君王时,王爷能为臣妾说句话。即便臣妾难逃一死,也求王爷看在小公主的份上,留臣妾一具全尸。”
  萧凌川目光柔和几分,郑重道:“贵妃放心,小公主是本王的亲妹妹,本王不会让她如此年幼便失去母亲。”
  “谢王爷!”香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激动,声音微颤,“臣定不负王爷所托!”
  ……
  姜丞相今日下朝迟迟未归。
  姜姝宁与姜夫人一直等到午膳时分,仍不见其身影。
  “母亲,许是父亲在宫中处理要务,耽搁了时辰。”姜姝宁强压心头不安,宽慰道,“我们先用膳吧。”
  姜夫人点头,叹道:“你父亲近日提及朝堂上风波不断,他会被耽搁也不足为奇。”
  姜姝宁眉心一跳,试探道:“朝堂风波?可是与景王断三皇子手臂一事有关?”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姜夫人摇头,“待你父亲归来,再细问吧。”
  姜姝宁心绪难平,总担心皇帝因萧凌川重伤萧修湛一事迁怒父亲。
  毕竟,那日在画舫上,萧凌川是为了护她周全,才对萧修湛痛下狠手的。
  然而,细思之下,她心底又生出一丝不安——萧凌川此番行事,狠辣果决,丝毫不顾后果,实在与平日里那沉稳谨慎、谋定后动的模样判若两人。
  究竟是他有意为之,还是另有隐情?
  直至日落西山,姜丞相仍未归家,他的随从气喘吁吁赶来禀报:“夫人,大小姐,老爷被留于宫中,今日恐怕无法归家!”
  “宫中有何事?”姜姝宁追问道。
  “小的也不知详情!”随从面露难色,“只知除老爷外,其余重臣也都被扣留在宫中。”
  姜姝宁心头一紧。
  前世此时,宫中并无这般异动。
  今生为何风云突变?
  她即刻命凌芜前往景王府打探,却得知萧凌川自上朝后,也未归府。
  翌日清晨,姜姝宁被一阵悠长沉重的钟声惊醒。
  那钟声自皇宫深处传来,悠悠回荡,唯有宫中身份尊贵之人陨落,方会敲响。
  她凝神默数,竟是响了整整一百零八下!
  姜夫人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宁儿,宫中急报,陛下驾崩了!你快些准备,与我一同进宫守丧!”
  姜姝宁瞳孔猛缩,惊骇难抑。
  那丧钟果然是为皇帝而响!
  可前世德源皇帝再过一年才因病驾崩,今生怎会提前?
  她脑海中倏地浮现萧凌川那张冷峻如修罗的面容,脊背不由一阵发寒。
  莫非,是他做了什么?
  ——
  姜姝宁与姜夫人一同入宫,为德源皇帝驾崩守丧。
  灵堂内,香烟袅袅,哭声震天。
  姜姝宁与姜夫人跪在灵前,身后是黑压压的朝臣与家眷。
  她偷偷抬眼,扫视四周,除了重伤未愈的三皇子萧修湛,其余六位皇子都来了。
  他们分列两侧,个个身着丧服,神色各异。
  景王萧凌川站在最前方,背脊挺得笔直,侧脸冷峻如冰。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正如她一直以来都看不透他那深不见底的城府。
  宫里特地请来了大相国寺的圆融大师,率领众僧为德源皇帝诵经超度。
  梵音阵阵,木鱼声声,非但没能安抚人心,反而更添了几分悲凉肃杀。
  这一跪便是两个时辰。
  直到腿脚麻木,浑身僵硬,才有内侍过来引她们去偏殿稍作歇息。
  姜姝宁扶着姜夫人,刚在偏殿寻了个角落坐下,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低语,似有意遮掩,却又清晰可闻。
  “……陛下龙体一向康健,怎么就这么突然……”一位命妇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偏殿小,尽管她们刻意压低声音,可说话的内容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姜姝宁的耳朵里。
  “还能是为什么?”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了上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还不是因为那个香贵妃!狐媚子一个,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先帝的魂儿都勾了去!我听夫君说,那香贵妃进宫后,先帝日日与她寻欢作乐,还被怂恿着服食那些虎狼之药,这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掏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