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姜姝宁手心全是汗,眼睁睁看他被围在中间,心急得像火烧。
  一个血淋淋的人,哪里是一群狼的对手?
  她急中生智,猛地撕开自己上衣沾染了鲜血的布料,往树下扔。
  动作力道太大,整个人险些从湿滑的树杈上栽下去!
  狼群果然被血腥味吸引,几头饿狼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布料落地的方位猛扑过去。
  萧凌川趁狼群分神,迅速爬上树,几个迅捷的攀附,便稳稳落在了她身旁的树杈上。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不要命了!”来到姜姝宁身边,他嗓音嘶哑地冲她怒吼,眼底却闪过一抹慌乱。
  就在方才她身形摇晃、险些坠落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停,四肢百骸都被彻骨的寒意瞬间侵占。
  他毫不怀疑,倘若她真有不测,自己会就此彻底疯魔,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姜姝宁硬挤出笑:“民女……想帮大人嘛!”
  “下次别再冒这种险,就算你不这样做,我也会想办法脱身的!”
  萧凌川靠在她身旁,喘息粗重,刀还握在手里,血顺着刀刃滴落,啪嗒一声砸在树下。
  狼群在树下徘徊,低吼声此起彼伏,像锯子刮着耳膜。
  姜姝宁咬紧牙,强压住心底的慌乱,偷瞄萧凌川一眼。
  他的侧脸绷得像块石头,汗水混着血迹滑下,淌进衣领。
  “你……伤口还好吗?”她声音压低,怕惊扰了下面的狼。
  萧凌川没看她,眼神死死锁住树下的狼群。
  “别瞎操心,省点力气。”语气冷得像冰碴子,刺得她心口一缩。
  她撇撇嘴,咽下想顶回去的话。
  手掌还黏着他的血,温热又腥气,提醒她他方才护她时的模样。
  她心乱如麻,忍不住低头瞅自己的手——血迹糊了一片,像涂了层红漆。
  人流那么多血,当真会没事吗?
  树下的狼群突然躁动起来,一只头狼仰头长嚎,声音尖利得像刀子划破夜空。
  姜姝宁身子一颤,差点没抓稳树枝。
  萧凌川眼疾手快,猛地拽住她胳膊,力道大得她手臂一麻。
  “稳住!”他低喝,眼神扫过她,带着几分紧张。
  她点点头,心跳快得像擂鼓,强迫自己盯着树下。
  狼群开始围着树打转,有的身子猛地向上一蹿,试图攀上树干,锋利的爪子在粗糙的树皮上划过,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大人,狼……会爬树?”她声音发紧,手指不自觉攥紧他的袖子。
  萧凌川皱眉,瞥了眼树下的狼群。
  “不会,但饿急了,谁知道它们能干出什么。”
  他语气沉沉,透着股压抑的戾气。
  姜姝宁心一沉,咬咬牙,壮着胆子往下看。
  头狼的绿眼睛正盯着她,像两盏鬼火,阴森森地晃。
  她头皮一麻,强压住尖叫的冲动。
  “要不……我再扔些东西下去?”她试探着问,声音抖得像风里的树叶。
  萧凌川斜她一眼,眼神像刀子刮过来。
  “你还想把自个儿扔下去不成?”他语气凶狠,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姝宁缩了缩脖子,讪讪闭嘴。
  树下的狼群越聚越多,七八只狼围着树干打转,偶尔撞一下树,震得树枝晃悠。姜姝宁抓紧树枝,指甲都快嵌进树皮里。
  她偷瞄萧凌川,见他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里的刀握得更紧。
  “大人,你说……咱们能熬到天亮吗?”她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带着点连自己都不信的侥幸。
  萧凌川没答,沉默得像块冰冷的石头。
  过了半晌,他才语气生硬道:“熬不到天亮,也得熬。”
  姜姝宁心口一紧,鼻子莫名酸了。
  她咬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回去见她的小邺君。
  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尚未平复,姜姝宁却猛然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死寂。
  身边那个刚刚还用怒吼包裹着紧张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可怕。
  “大人?”她心头一跳,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应。
  她慌忙伸出手去,指尖颤巍巍地探向他的脸颊。
  触手所及,是一片冰凉,唯有额角滑落的冷汗带着一丝湿意。
  借着稀疏的月光,她看到他靠着粗糙的树干,双目紧闭,往日里那张冷峻凌厉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惨白,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失血过多,撑不住,晕死过去了!
  第350章 他为她承受的痛苦
  姜姝宁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尽快帮他止血!
  否则,就算他是铁打的身子,也未必撑得过去。
  时间在分秒的煎熬中爬行,好不容易,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林间的雾气染上微光,树底下那群围困了他们一夜的饿狼,这才不甘地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三三两两地退回了密林深处。
  总算安全了。
  姜姝宁一刻也不敢耽搁。
  她忍着手臂的酸麻,解下萧凌川身上的腰带,又“刺啦”一声,撕下自己裙摆上一条又长又宽的布料。
  她将布条和腰带用死结连在一起,然后费力地绕过萧凌川的身体和粗壮的树干,将他牢牢固定住,确保他不会因为突然惊醒或身体滑脱而坠落。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了一眼被绑在树上、面无血色的男人,咬了咬牙,从他手中将那把沾满狼血和人血的匕首抽了出来。
  她用嘴叼着匕首,两手抱着树干,开始一点点往下爬。
  树干粗糙,满是尖刺,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扎进她的掌心和膝盖。
  可她顾不上疼,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止血的圣药。
  南朔的野林子里有一种名为“龙血茧”的珍贵草药,通体紫蓝,据说有奇效,无论内服外敷,都能迅速止血。
  她必须找到它!
  她一边走,一边用匕首在沿途的树干上刻下歪歪扭扭的记号,以免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
  晨光熹微,林中雾气潮湿,脚下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她自己的心跳和喘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看到不远处的灌木里隐隐露出一点点紫蓝色。
  她精神一振,拨开面前的灌木,一个宁静的湖泊赫然出现在眼前。
  而在湖泊边湿润的泥地上,几株形态奇特的紫蓝色植物正迎着晨光,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是龙血茧!
  姜姝宁几乎要喜极而泣,她连滚带爬地冲到湖泊边,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株救命的草药连根拔起,用撕下的另一块裙布仔细包好,兜在怀里,像捧着绝世珍宝。
  她站在湖泊浅水处,捧起清冽的水痛饮了几口。
  随即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在水里洗净,故意不拧干,湿漉漉地叠好,准备带回去给萧凌川润润他干裂的嘴唇。
  就在她起身,准备循着记号回去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清瘦的陌生男人。
  她眼前一亮,正准备向那人求救,那男人忽然朝她走近几步,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阿宁!”
  这声音……
  姜姝宁愣住了。
  是易容后的姜天泽!
  “天泽!”她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得正好,景大人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天泽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快,和我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急切。
  “可是,景大人他……”姜姝宁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急切想让他帮忙。
  “别管什么景大人了!”姜天泽神色紧绷,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仿佛周围的空气里都藏着敌人,“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南朔!迟则生变!”
  “不行!”姜姝宁用力挣开他的手,“景大人为了救我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着,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我要回去救他!”
  姜天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与被刺痛的恼怒。
  “阿宁,”他的声音都冷了下来,“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你竟要为了一个……”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嫉妒与独占欲已像毒蛇般,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啃噬殆尽。
  再一次回到萧凌川身边?他绝不允许!
  他的手缓缓探入袖中,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那个小小的瓷瓶,一丝狠戾的决绝在他眼底闪过。
  他不能再由着她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