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以为李赫延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事实上,李赫延就是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就像提拉一样,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所以他迫切地想要一个合法的身份,起码作为真正的公民,法律可以给予他聊胜于无的保护。
李赫延冷笑:“都喊上莎莎姐了。”
却没后续了,只是低下头,把脸埋进小溪的脖颈间,黏黏糊糊地说:“宝宝,哥真的好喜欢你……”
此时此刻,满怀的喜欢无以复加,在心底、喉咙深处横冲直撞,一口咬在了小溪的脖子上。
小溪狠狠给了他一拳。
李赫延一点儿也不生气,哈哈大笑,抱起他亲了一口,熄了灯,安抚道:“睡觉吧。”
他倒是睡得快,小溪睡不着觉,本来晚饭就没吃饱,又运动了一番,现在肚子更饿了,胃里仿佛有头穷凶极饿的狼在嚎叫,咬得他胃部都开始疼了。
李赫延把他抱得紧紧的,爬都爬不出去,小溪叹了口气,在枕头底下一番摸索,摸出了一块保鲜膜包好的曲奇饼干,悉悉索索地吃掉了。
又过了一会儿,如法炮制摸出一块猪肉脯,吃掉了。
李赫延不让家里出现垃圾食品,小溪为数不多的快乐被剥夺了,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有钱什么都能买到,李赫延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房子的每个角落里都被他藏了很多零食,卧室更加是重灾区。
吃完了饼干和猪肉脯,他把手指上的油全蹭李赫延胸口,闻着油脂的香气,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次日一早,小溪理所当然地起不来,李赫延亲了亲他的额头,宽宏大量地宣布:“哥给你放一天假。”
去浴室洗漱时,他吸了吸鼻子,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黄油香,怀疑小溪藏零食了,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香气的来源,洗了个澡,罪证便消失无踪了。
第37章
李赫延不在的时候,小溪怪想他的,李赫延在的时候,他又巴不得他不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李赫延总是要来招惹他,好好地坐在那里,总要过来摸一摸手,亲一亲脸颊,真是烦不胜烦。
小溪也是个早起鸟,一觉睡到了八点就再也睡不下去了,爬起来洗漱,想去楼下看刚装好的雨林生态箱,着急忙慌的,就连洗脸也只是胡乱撩了两把水就擦干了。
李赫延讨厌那些蛤蟆毛毛虫大蟋蟀五彩斑斓的蛇,白天夜里在家都不让拉开窗帘。
刚挂起毛巾,就听见楼下有人喊他,他连忙赤着脚跑过擦得锃光瓦亮的柚木地板,拉开窗帘,推开玻璃窗,趴在上面往下看,瞧见隔壁的小胖子穿着一身校服,背着书包站在花园里,眯着小眼睛往上看。
“小溪,今天爬宠店的人过来送饲料,还要给那几只角蛙检查身体,你上午记得不要出门啊。”
小溪拍了拍额头,庆幸道:“差点忘了,还好我哥今天不在,他本来就不想让我养,要是知道家里每周都要有人来维护,肯定会把生态箱拆掉的。”
小胖想起他哥发的那些暧昧的消息,琢磨来琢磨去,以他初中生的阅历终究是没搞明白兄弟两的关系:“可是我觉得你哥对你挺好的,五百多万泰铢的生态雨林箱说装就装了,我妈现在都不喊我宝宝了呢。”
想起昨天晚上在耳边持续到了十二点多的热烈情话,小溪沉下了脸。
“他对我一点也不好,不让我吃饱,用难听的话骂我,还把居伊送去寄宿制幼儿园,我反抗他,他还要打我,他只是想让我一直乖乖听话,”他愤愤地说着,趴在窗台上,宽大的T恤和落下的纱帘遮去了一身的痕迹,“你去上学吗?”
小胖想到小溪只比自己大了几岁,却一直呆在家里,也没有去上学,不禁联想到了许多豪门辛秘。
“你哥不让你上学吗?”
“也不是,”小溪闷闷地说,但是想了想,也没找到更合适的话,只好羡慕地说,“我也想去上学。”
这话更是坐实了猜测,小胖倒吸一口凉气,暗自下定决定,等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拯救朋友于水火之中。
但是此时此刻,他要去上学了,只好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先走了。
小溪关上窗户,从床底下摸出一个装曲奇的铁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厚厚一沓崭新的美金。这是他之前攒下来的一万五千美金,本打算用来给托关系办户籍的,不到万不得已,从来都没想过动用。可现在有了李赫延,这笔钱忽然就空了出来,他从未有过这么大一笔可以任由自己支配的现金。
和李赫延给他的那张卡意义完全不一样,这笔钱是属于他自己的,靠他双手干干净净挣出来的,就连巴颂也无法对它摘指什么。
他把钱拿出来,分成三份,放在地板上,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正午的阳光直射进巨大的落地窗内,在办公桌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光斑,李赫延把早上刚送过来的几份文件往桌子上一扔,揉着眉心仰靠在椅子上,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放在桌角的手机。
那个小兔崽子,自己一上午给他发了一大堆信息,却一条也没回。
上午他让银行客户经理拉了小溪这段时间的消费记录,被清单上一连串稀奇古怪的支出惊呆了,半个月花了快七百万泰铢,要是拿去买包买珠宝也就算了,可别墅一楼那个原始森林一样的布景就花了二百七十多万泰铢,更别说养在里面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动植物。
那辆杜卡迪Panigale V2倒是买得挺便宜,看刷卡记录他应该还做了改装,这小子是个懂行的,但却更让人心惊肉跳。
这辆摩托自体重量就超过二百公斤,坐高840mm,马力惊人,更别说还可能经过改装,根本不是小溪这个体型可以驾驭的钢铁猛兽。
李赫延想想就后怕,让银行把小溪的副卡重新绑定了自己的手机号,以后但凡他买了任何东西,消费记录都会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这个小混蛋,以后究竟还能折腾出多少花样来。
刚收到银行的换绑成功短信,手机屏幕上就跳出一条最新消费的通知。
李赫延拿起手机,点开信息看了一眼,发现只是在便利店消费了二十泰铢,八成又去买零食了,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孩……
再定睛一看,这家便利店的地址在吞武里,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
他直接拨通了电话,踱步到落地窗边。
“喂,哥?”小溪清亮的声音响起,周围有些吵闹。
李赫延故意问:“你在家吗?”
小溪支支吾吾:“嗯,在……”
“你在吞武里?”李赫延忍不住了,恼火地说,“又要去买蛤蟆了?”
“蛤蟆是在巴吞旺买的,”小溪说完,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去吞武里了!”
这下轮到李赫延支支吾吾了:“就是……就是猜的,你去吞武里干什么,不许骑摩托,听到了吗,太危险了,想出门玩,我给你派司机。”
小溪跨坐在自己的二手本田小弯梁上,心虚地环顾左右,这条街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各色皮卡三轮廉价摩托车喷着浓黑的尾气穿街而过,爆发出突突突的轰鸣。
李赫延没收了他的杜卡迪,但是不知道他还有一辆二手小弯梁。他跑去朋友那里取回了藏起来的摩托车,开着上了高架,一路畅通无阻的去了乡下。
此时正在吞武里的街道上,他捂住手机收音区,贴上去小声说:“哥,我没有骑摩托。”然后不等对方再问,迅速挂断了电话,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自欺欺人地松了口气,载着刚买的一堆拳击绷带、护具、凡士林和一些药品,发动摩托轰隆而去。
这些东西要送去巴颂的拳馆,在那里学泰拳的孩子大多是穷苦出身,交不起多少学费,巴颂一直都在拿自己的积蓄补贴,可小溪知道他手里没多少钱了,这些消耗品是拳馆用量大又急需的东西,常常短缺。
他在李赫延身边过上了好日子,可也没有忘记以前的自己。
巴颂好像在院子里教小拳手对战,在外面依稀能听到孩子们的呼喝与嬉笑声,拳头、小腿击打在护具上的噼啪声,还有他熟悉的,巴颂严厉的呵斥声。
小溪躲在篱笆外,不敢进去,红着眼眶,呆呆地站了很久。他想起以前自己也曾经是其中一员,巴颂虽然古板又严厉,但是对他是没有任何企图的好,师娘知道他的情况,还经常给他做饭,买新衣服,帮忙照看居伊。
买了奶油蛋糕,陪着自己过十八岁生日的人,此刻却连见到他都感到嫌恶,小溪别提有多难受了。
他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可是却又心怀侥幸。
小溪把摩托车上的东西悄悄放在拳馆门口,转身飞快地跑回了村口的池塘边,跨上摩托,发动车子,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村道,像做贼一样逃离了这个承载了他太多回忆的地方。
他不敢面对巴颂,无论是呵斥还是原谅。
下午三点多的太阳火辣辣的,小溪骑着摩托在村道上颠簸了半小时,屁股都麻了,才抵达另一个更偏远村庄。他把摩托车停在一栋低矮的两层小木屋前,掏出藏在衣服里、被汗水浸湿了大半的信封,犹豫不决地看了一眼上面用泰文写的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湄南河金象俱乐部拳手慈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