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半个时辰后,林总管很有效率的将外边的残局收拾得干干净净。
  地上的血被水冲洗了三遍,丝毫看不出血污的痕迹。
  如果不是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都难以想象不久前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钟璃亲自将大长公主等人送到了门口,分别时郑重的微微行礼。
  “诸位的情意钟璃感念在心,今日不便稍有怠慢,改日一定设宴请各位前来一叙。”
  “接下来的事儿,就劳烦各位家中的大人了。”
  白大夫人温婉一笑,说:“王妃放心,我等必不辜负您的嘱托。”
  大长公主握紧了钟璃的手,冷声说:“我这就回府取鞭子准备进宫!”
  送走了这些人,钟璃慢悠悠的走了回去,唇边笑意未散,眼底却是冰霜遍地。
  “让人去查,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将人从后院放了进来!”
  紫衣闻声要去,没走两步却被钟璃叫住了。
  钟璃说:“我恍惚好像记得,前几日四公子误入了一趟书房?”
  紫衣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沉声说:“奴婢知道了,王妃放心。”
  钟璃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整了整衣摆,面无表情。
  “让林总管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咱们也该出发了。”
  这一日大清早,京城的百姓就看到镇南王府的车架走在前头,后边还跟了十辆盖着白布的车。
  车行之处,不断有血滴落在地,沿着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绵延了一路。
  触目惊心。
  到了皇宫门前,钟璃却并未直接进宫。
  她扶着紫云的手下了车,命人将身后的十辆板车一字排开,堵在了宫门之前,直接掀开了车上盖着的白布,露出了里边早已冰冷的狰狞尸体。
  皇宫正门前设有登闻鼓。
  是天子下听民意的象征,只是击打登闻鼓代价极大,无论为何击鼓,击鼓前都必须先挨上五十廷杖,活下来了方可上诉天听。
  只是规矩都是人定的。
  也注定是要为一些人打破的。
  钟璃乃镇南王妃之尊,说是万人之上也毫不夸张。
  她拎锤击鼓,无人敢拦,也无人敢打。
  钟璃闲庭信步一般的走到了登闻鼓前,接过了紫衣递过来的鼓槌,高高扬起,一下又一下的重重锤击到了鼓面之上。
  “镇南王府祁钟氏,今日有冤想上诉天听!求皇上为冤者做主!”
  登闻鼓响,是足以撼动朝臣的大事儿。
  刚刚上朝的祁琮猛地听到这动静还险些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可待听清来报信的人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下去。
  “你说什么?!镇南王妃拉着数十车尸体到宫门前击鼓鸣冤?她疯了不成!”
  来报信的人想到那满目皆是的尸体残肢,苍白着脸哆嗦着说:“回皇上的话,镇南王妃就是这么说的,而且王妃车架一路行来,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此刻宫门前全是百姓…”
  祁琮想了一下那场景,脸一下就黑成了锅底。
  似乎是觉得他受的刺激不够似的,站在下方的白大人突然往前一步,说:“臣有事要禀。”
  祁琮暗暗咬牙。
  “说。”
  白大人一撩官袍噗通一声跪下,掷地有声地说:“昨夜臣子内人前去探望镇南王妃,不料夜半时分遭遇刺客来袭,贱内惊惶过度如今已卧床不起,镇南王妃却说此种情形多日来已经司空见惯,臣要说的,就是天子脚下京城重地,镇南王府戒备森严都有如此危机,又焉知其余地方没有如此悍匪行恶事害人命?”
  “此事一定要彻查到底,如此才可还镇南王妃一个公道,还京城百姓一个心安!”
  北候也紧跟着出列,说辞与白大人所说大同小异。
  国舅爷唐大人也面无表情的站了出来,捡了白大人的前半段,后半段硬邦邦的补上了一句臣附议。
  清流一派的官员立马就站了出来,说辞仿若是商量好的一般别无二致。
  祁琮正想斥责他们满口胡言的时候,门外又有神色惊慌的太监来报。
  “禀告皇上,大长公主拎着圣祖皇帝御赐的铁鞭直冲进了宫门,打伤了几个侍卫如今正朝着金銮殿来了!”
  祁琮听完,险些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大长公主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第484章
  宫外因钟璃击登闻鼓的行为引发热议的同时,大长公主也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金銮殿。
  她见了皇上并不行礼,手中染血的长鞭直指向龙椅上的祁琮。
  “本宫今日来,是为侄儿媳妇儿向皇上讨个说法,敢问皇上,镇南王妃与其府中众人是否是皇上的子民,是大褚的百姓?”
  “如今镇南王被派出不在京中,镇南王妃在府中频繁遇刺,关于此事的折子大臣们上了一次又一次,皇上为何留而不发不做应对?”
  “镇南王府历代传人为守大褚安定流血丧命,为何换来的却是皇上的这般冷遇?难道在皇上眼中,只要是镇南王府的人,就只能这么白白去死了吗!”
  北候垂首遮住了眼里的冷笑,高声附和。
  “臣以为,大长公主所言在里,此事必须彻查,否则不足以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臣附议。”
  “请皇上早下决断。”
  …
  朝堂之上,竟有过半数的人在此时说了附议彻查。
  可谁猜不到此事与皇上有关?
  这时候说彻查凶手,就相当于是一个又接着一个的巴掌狠狠的甩到了祁琮的脸上。
  祁琮这时候已经明白大概是中了钟璃的奸计了,恼怒不已的同时正想找说辞应付不依不饶的大长公主和群臣时,门外太监又来报。“皇上!镇南王妃将那些尸体悉数扔到了宫门前,密密麻麻的摆了一地啊!”
  祁琮瞬间脱力往椅背上靠了一下。
  因为过度愤怒,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钟璃到底想干什么!她是真的疯了吗!”
  而与此同时,宫门前一身白衣的钟璃面色漠然的在宫门前双膝跪下,直视着宫门的方向,朗声说:“今日击鼓,是有三冤要诉。”
  “其一,镇南王被外派出使,世人皆知王爷不在京中,无法调遣军队抵御外敌,有心人借此往镇南王府身上泼污水毁其名誉。”
  “其二,王爷出使东陵期间,镇南王府数次遭遇刺客来袭,昨日更是冲入府中不下百人,试图杀人夺宝。”
  “其三,关于镇南王府遇刺一事,早有奏折传上天听,可皇上身边的人大概是眼瞎了不中用,并未将奏折转到御案之上,故而导致了如今的这种情形。”
  钟璃抿了抿唇,在身后的百姓议论抵达最巅峰的时候咬牙说:“除外,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向皇上说明。”
  “无论皇上决定何时迁都,迁往何处,镇南王府与本妃在内的所有人,绝不会踏出京城半步!”
  “镇南王府之人,生来为守大褚百姓,死也应当如此得所。”
  “武将生死,听天在命,镇南王府所有人绝不会在任何时候做可耻的逃亡之兵,也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大褚的百姓!”
  “镇南王府所有人,与京城及其百姓共命运同生死,马革裹尸,亦是无上荣耀!”
  如果说钟璃先前的举动是往热油锅里倒了一碗水。
  那么她后来说的这番话,就相当于是将热油锅端了起来,直接哗啦一下全都泼到了祁琮的脸上。
  祁琮的脸被烫得有多肿无人可知。
  可钟璃这番话说完后,之前有关镇南王府的污名就算是彻底洗了个干净。
  百姓的骨子里是刻画着忠君爱国的印记。
  可忠君爱国再重要,那也比不上自己的命啊!
  更何况皇上都要迁都抛弃京城百姓了,百姓还信奉皇权做甚?
  人群议论如沸的时候,有隐藏在人群深处的男子大喊了一声。
  “如今外敌来袭,皇上不想着赶紧御敌就罢了,还策划着迁都抛弃京城百姓,这样的皇上真的爱民吗?!”
  “皇上救不了大褚!也救不了百姓!只有镇南王才是真心爱民!”
  “镇南王!”
  “镇南王万岁!”
  “镇南王和王妃万岁!”
  …
  王爷只能尊称千岁。
  被称作万岁的,唯独只有至尊之位的皇上。
  可此时百姓们无所顾忌的喊出了万岁二字,可见镇南王府在民间得民心之深。
  宫中不断有人将前边的情况汇报而来,听到百姓高呼镇南王万岁的时候,祁琮彻底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怒发作了起来。
  “万岁?”
  “朕看这群刁民是要与镇南王妃一起反了!”
  “来人啊!立刻前去将蛊惑民心的镇南王妃抓了投进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报!镇南王妃体力不支晕死了过去,现下已经由下人加紧送回王府了!”
  原本杀气腾腾的大长公主闻言立马就变了脸色,甩着鞭子狠狠的抽了身旁的柱子一下,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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