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而这一封,就是八年。
如今,公子能够再次执起画笔,馒头自然是开心的,但同时也担忧他的身体。
作画讲求一气呵成,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公子本就身体不好,如此,怕是会很吃力。
“公子,要不您还是再想想吧。”馒头知道,如今公子再次拿起画笔,肯定是为了赚钱,可为了钱掏空自己的身子,馒头觉得有些不值当。
“没什么好想的,总不能一直叫阿满养着我们吧!”傅云修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阿满,“去找吧,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第31章
因着傅云修坚持要替阿满守夜, 馒头拗不过他,便只能随他去。
好在阿满身子皮实,并未出现大夫所说的发热。竟沉沉睡到了天明。
阿满再睁眼时, 天已经大亮。
外头天朗气清, 清风徐来, 天空明净如水, 竟让她一时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
动了动身子, 浑身酸软的竟不像是自己的。
吐出一口浊气,意识回笼,阿满这才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
傅夫人因为她卖菜的事儿让她罚跪, 然后玉秋刻意欺辱她, 为了不让她晕倒还泼她水, 阿满还记得自己最后晕倒前,似乎看见了公子。
是梦吗?
阿满动了动腿, 猛然间,膝盖处火辣辣的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来。
阿满轻吟一声,一抬手,这才发现自己床边上还有人。
男人靠在床边上,清冷的眸子紧闭着,发丝凌乱的滑下来落在肩头, 遮去了半边脸,若隐若现, 呼吸浅浅,竟如同画上的谪仙人。
阿满不由得看呆了。
公子如何在这儿?
看他长睫微微抖动,似是睡得并不是很熟, 阿满刚想要叫他,却被端着热水进来的馒头急忙制止。
“嘘,”馒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别动,“别叫他,公子怕你晚上发热一晚上没睡,早上刚眯着。”
馒头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走上前来,“怎么样,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
“感觉膝盖那儿有点疼。”阿满说。
方才只觉得两个膝头火辣辣的,现在竟如同削去了皮肉一般,疼的人想哭。
“那是肯定的,你昨儿在铁链上跪了太久,也亏得我们去的早,否则就不只是削去外面一层肉这么简单了,怕是整个腿都要没了。”说到这儿,馒头有些愧疚,“阿满,对不起。”
“嗯?”阿满没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何要道歉。
“要是昨天我能早点告诉公子你被夫人叫走了,或许你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馒头说。
“没事儿,不怪你。”阿满倒是豁达,一脸的无所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先顶撞了夫人,驳了她的面子,若是她顺着夫人的意思,或许也就不用罚跪了。
阿满知道自己冲动了,但她并不后悔。
无论是卖菜,还是为公子说话。
阿满稍稍掀开被子,瞧了瞧自己的腿。
因为平躺着的姿势,阿满瞧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看到两个膝盖被绑的像粽子一样,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还好只是掉了一层皮,至少腿还在。
自我安慰了一番,阿满刚想放下被子,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变了。
昨日出门,她明明穿的是那身藕粉色的衣裳,可现在怎得变成了烟青色。
“我的衣服……”
“是医馆的医女换的。”说起这个,馒头面皮有些发热。
阿满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哦”了声。
两人说话的声音终是吵醒了傅云修。
傅云修睁开眼,就对上阿满那双圆溜溜,清澈如水的杏眼,顿时瞌睡都没了。
“醒了,怎么样,膝盖疼不疼?”和馒头一样的话术,语气却比馒头更加温柔,尤其是他离阿满离得又近,阿满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气。
阿满有些赧然,不知怎得,出口的不疼一下子就变成了“疼。”
声音娇娇糯糯的,可谓是我见犹怜。
闻言,傅云修如临大敌一般,当即便吩咐馒头,“馒头,快去请陈大夫过来瞧瞧。”
看馒头不动,他又催促道:“快去啊!”
看着眼前蓬头垢面,似乎有些丧失理智的男人,馒头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家那个临危不乱的公子。
这真不是被那家的小鬼夺了舍?
“公子,昨天陈大夫就说了,等麻沸散过了,伤口疼是正常的,只要不发热就行。”馒头有些无语,却也明白了一个词,关心则乱。
公子对阿满的关心,似乎已经超过了某种界限。
*
因着阿满受伤,做饭这件事,便落在了馒头的头上。
馒头跟着阿满烧了几天的火,煮个粥还行,其他的那是一概不会。
阿满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严重到要卧床修养不可,实在不行,可以把公子的轮椅借给她,她坐着也能做饭。
但却被傅云修严厉拒绝了。
所以中午,几人吃的是从外面的小饭馆订的菜。
虽说味道没有阿满做得合乎口味,但至少可以饱腹,而且那道骨头汤,正适合阿满这个伤患喝。
吃过午饭,傅云修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没让馒头跟着,而是让他留下陪阿满。
碍于男女大防,馒头也没进阿满的屋,而是搬了个凳子在外头,隔着窗子,和阿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阿满想起昨天看见傅夫人后来带着人出门,便想着对方应该是来找公子的,便问起了馒头有没有这回事儿。
馒头点头,要不是因为夫人突然到访,公子也不可能将自己关在屋里一下午,他也就不会忘记阿满。
所以说,一切都怪夫人。
侯府东苑里,傅夫人刚起床,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夫人可是因为开窗睡觉着凉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玉香上前,拿起挂在架子给她披上。
傅夫人摆摆手,“不必,想来是云霆念叨我。这孩子,回京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来封信,尽教人担心。”
“三公子向来孝顺,想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玉香说。
傅夫人没在说话,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已经准备好了的玉树拿着梳子,替她绾发。
绾发这活儿本来是玉秋的,只是她被傅云修那一脚踹的厉害,到现在还下不了床,这才由玉树代替。
傅夫人拿起妆奁里面的一只耳环在耳畔比对,顺带着问起了玉秋的情况,“玉秋呢,情况如何?”
“大夫说她掼在树上伤了肋骨,需得静养几日。”玉树说。
“云修那孩子,下手也忒狠了,”也亏得他常年不用腿,不然玉秋不得被他踢死,“对了,梧桐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昨晚公子他们便回去了,今儿个一天,除了馒头出来买了饭,没什么动向。”玉香说。
“我倒是忘了这茬儿。”这阿满受了伤,梧桐苑的三餐便没了着落。
“对了,你等会儿把柳玉昨日留在院里的月钱给云修送去,”说着,她又从妆奁里拿出一支玉簪给玉秋,“顺便将这个给阿满,就说是我为昨天的疏忽向她陪个不是。”
“夫人,这太贵重了吧!”阿满只是一个下人,怎么配得上这样好的玉簪。
“无妨,就按我说的去做。”傅夫人说。
昨日她也是被气昏了头,回来竟然将阿满还在受罚的事儿给忘了,等下人再来报时,阿满已经被傅云修给带走了。
说来也是心寒,明明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为了维护别的女子,竟然说那样伤她心的话。
不过这也说明,在云修心里,阿满是一个很有分量的存在。
那就好,他心里有个牵挂,才能对生活有些兴趣。
玉香的东西送到梧桐苑的时候,馒头正在伺候傅云修作画。
多年不提笔,如今猛然再次拿起,说不吃力是假的。
但好歹这么多年的功底在,哪怕是笔法有些陌生,但好在意蕴还是在的。
“公子,喝口茶歇会儿吧!”馒头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声说。
傅云修见他过来,问道:“阿满呢,不是让你陪她说话吗?”
“她这会子睡着了。”馒头见自家公子张口闭口都是阿满,心中不免有些吃味。
明明是他自小伺候公子,却不想让阿满这个后来者居上,想想还真不公平。
“公子,您是不是对阿满有些太好了?”馒头不承认自己吃味,他只是觉得公子有些太过于宠着阿满了,这样下去,阿满迟早要骑到他脖子上去。
“有吗?”傅云修手中画笔不停,听得出来他心情似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