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当然有。”馒头将沏好的茶放在他手边,不满道:“明明您才是我的主子,却让我去伺候阿满。”
  “她这不是受伤了吗。”傅云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你昨夜还替她守夜呢?”馒头又说。
  “她是因为我才受的牵连,我这不也是为了缓解心中愧疚吗。”
  “那您还……”
  馒头想说,那您还那么温柔的跟她说话。
  这可是任何人都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
  “还有什么?”傅云修抬起头,看着馒头等着他的下文。
  馒头张了张嘴,最终气馁,摇头道:“没什么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就算是他说出一百个不妥的地方,公子都能找到理由辩驳。
  为了阿满,他连多年不曾动的画笔都拿起来了。
  就算以后她真看到阿满骑到公子头上拉屎,他估计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傅云修看馒头一脸的愤愤不平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失笑的摇了摇头,放下画笔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就听见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谁啊?
  馒头前去开门,打开门,来人正是玉香。
  “玉香姑姑。”
  “公子在吗,夫人有些事情要嘱咐他。”玉香说。
  “在呢。”馒头领着玉香到东上房,傅云修听见是玉香的声音,先一步移步到门口等着。
  “姑姑来了。”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公子万安。”玉香福了福身子,站起身正色道:“我是奉夫人的命令,来给公子送这两个月的月钱的。”
  这事儿昨日傅夫人说了,说柳夫人要给梧桐苑给月钱一直没人,所以寄存在她哪儿的。
  既然是属于梧桐苑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呢。
  傅云修偏了偏头,给馒头使了个眼色。
  馒头会意,接下玉香手里的荷包,“有劳姑姑亲自跑一趟了。”
  玉香点点头,看四下并无别人,问道:“不知阿满姑娘在不在?”
  听他提起阿满,傅云修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凛意,“姑姑找阿满有事儿?”
  玉香解释道:“是这样的,昨日夫人被二夫人气得头疼,又是乏累,从梧桐苑回去之后便睡了,不小心把阿满姑娘给忘了。夫人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所以特地让我来看看她。如今二夫人掌管公中,夫人也拿不出什么上等的礼物,只有这一支玉簪,聊表歉意。”
  玉香将玉簪奉上,傅云修虚虚看了一眼,确实是上好的料子。
  可阿满伤得那样重,险些连腿都保不住,她就一句不咸不淡的歉意和一支玉簪,就觉得可以扯平了。
  傅云修冷笑,心中的不悦已经溢于言表,“母亲倒是出手大方,只是阿满身份低微,怕是用不得这么好的东西,姑姑还是拿回去吧。”
  “可奴婢觉得,还是得见见阿满姑娘,亲自跟她说声抱歉。”言外之意,是说傅云修不能替阿满做主。
  闻言,傅云修面色一变,语气越发冷冽,“阿满昨日受了重伤现在还昏睡着,姑姑的意思是要直接将她叫醒吗?更何况,剜肉之痛,又岂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和一支簪子就能一笔勾销的。我言尽于此,姑姑还是请回吧,馒头送客。”
  傅云修说完,也不在听玉香的狡辩,直接关上了门。
  玉香看他态度强势,便知道今日这簪子是送不到阿满手里了,便只能先回去。
  馒头送她出去,走到门口,玉香还是忍不住问,“阿满姑娘伤得很厉害吗?”
  “肉都剜掉了一片,姑姑觉得呢?”馒头反问。在怼人这一块,主仆两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玉香带着簪子回去复命,在听完玉香的叙述后,傅夫人修剪花枝的手一顿,随机将枝子扔回花盆。
  玉荣拿了干净的帕子来,傅夫人擦了手,这才开口,“怎么,难不成要我亲自去跟她赔礼道歉?”
  一个乡下女子,她也配。
  “罢了,既然他不愿意要,那你将这簪子当了,买些补品送去。”
  即是送不出去的东西,那她自然也不想留着。
  至于阿满剜肉的事儿,傅夫人充耳不闻,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第32章
  没了侯府的人骚扰, 阿满养伤的日子倒是过得格外惬意,当然了,除了每日一次的换药。
  阿满的伤处主要在膝盖, 除此之外, 她的右臂也因为被人反剪在后面, 受了严重的挫伤, 这些日子一直疼得厉害, 酸软的使不上力气。
  右手动不了,左手涂药又有些费劲,更别说包扎了, 是以, 换药这个活儿, 便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傅云修头上。
  至于为什么不是馒头,别问, 问就是他笨手笨脚上不好。
  因此,每到傍晚时分,在梧桐苑里总能看到这样的奇景。
  男子神情认真而温柔,拿着棉棒,仔细的蘸取药膏,小心翼翼地在伤处涂抹。
  女子因为害怕双眼紧闭,但绯红的脸颊和仅仅蜷缩起的圆润脚趾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好了。”在打完最后一个结后,傅云修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神色淡定的收拾东西。
  当然,如果忽略他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的耳朵的话。
  两人离得近, 阿满感觉周身全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松香气,这让她感觉心跳如雷,便是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只能转移注意力跟他聊天。
  “听馒头说,公子最近在画画?”
  “嗯。”傅云修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真厉害!”阿满感叹,满眼的羡慕。
  她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是能够难倒公子的,他总是什么都会。
  人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又会些拳脚功夫,还能作画。不像她,学什么都一知半解,好不容易能种蔬菜挣些钱了,结果现在连这差事儿都没了。
  几天没去后院,也不知道她新种的菜长势怎么样,馒头有没有按她的要求认真浇水。
  傅云修并不晓得阿满羡慕的眼神是羡慕他什么都擅长,还以为是她也想画画,开口道:“你若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真的?”阿满眼睛一亮。
  “当然,等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好。”阿满努力点头,一双杏眼眯着,弯弯的就像下弦的月亮。
  傅云修看她笑得开心,不由得也有些佩服阿满的忍痛能力。剜去了那么大一片肉,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其实对于阿满来说,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还不如多笑笑,至少对身体好。
  傅云修在照顾阿满的间隙画画,一画便是四五日。
  直到第六日,他才终于完成了一副画作。
  馒头帮他将画挂在屏风上,傅云修坐看右看,都觉得不是很满意。
  总觉得差点意思。
  “馒头,你觉得呢?”傅云修征求意见。
  馒头歪着头看了半晌,也没看出究竟差什么。
  不就是一副白雪满山头,怪石嶙峋,松柏凋敝的冬日山景图吗。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馒头是真没看出那里不妥,只觉得这景儿画的倒是怪逼真,看着就让人觉得冷。
  傅云修原本还想着再精修精修,可横竖看了一个下午,最终也没找到下笔的地方。
  罢了,就这样吧,许是他许久不作画,生疏了。
  “馒头,明日你去书局走走,看有没有店家愿意收画儿。”
  翌日,馒头吃过早饭后,便带着画出门了。
  阿满听着关门的声音,心里越发痒痒,躺在床上哀嚎,“公子,我好无聊啊~”
  因着腿上的伤,她已经五天没有下地了,馒头每日只管给她送饭,然后炫耀公子画的画有多好看,可她到现在还没见过。
  “公子~”
  阿满声音不断,傅云修原本打算静下心来看会儿书的,这下也不能安生了。
  “公子~”
  在阿满叫唤了第五声后,傅云修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馒头不在,碍于男女大防,傅云修也不好直接进阿满的房间,只能在她窗前坐着。
  半开的窗棂下,男人黑发如瀑,剑眉星目,一袭白衣似雪,在那红墙绿瓦映衬下,竟如同画中的仙人一样。
  嗯,她家公子指定就是仙人,此番下凡是来渡劫,就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要经历很多苦难才能飞升。
  阿满看得入迷,想的也入迷,如痴如醉的,竟一时忘记了移开眼。
  傅云修攥着书的手青筋暴起,忍了又忍,终是认不出出声,“阿满。”
  “嗯?”阿满下意识搭话。
  “把眼睛收回去。”
  “哦。”阿满移开目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神情坦荡的好似方才盯着人看的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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