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两个时辰后,阿满收针。
馒头伺候傅云修沐浴,阿满则是回自己房间,将用过的银针进行清洗,然后在沸水里浸泡,好为明日的施针做准备。
弄好一切,阿满先洗了把脸,这才走出房门。
此时,傅云修也已经穿戴整齐,由馒头推着到凉亭。
看见她出来,程老面上一喜,对她招手,“快来,就等你了。”
阿满走进凉亭,石桌上,是八道十分精美的菜式,还有一道阿满十分喜爱的甜汤。
“这是老夫让翠云楼的人送来的,算是庆你首次真正行医,来尝尝。”
四个石凳,现在就只有傅云修旁边的那个空着,阿满走过去坐下,目光落到傅云修脸上,瞬间脑海中便涌现出他全身赤裸的样子。
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程老给她添了茶,看她整个人热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吓了一跳,“哟,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发热了?”
说着,便要伸手给阿满诊脉。
阿满本就害羞得厉害,经他这么一说,整个人脸都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
结结巴巴地说:“没事儿,就是有些……热。”
“当真?”程老有些不信。毕竟阿满大病初愈,今日又是整整三个时辰,耗费精力可比体力活更要累人。
“真没事儿。”阿满抬起头,“你看,这不好好的。”
程老对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定没问题,这才点点头,“那行,那就开饭吧!”
程老动筷后,阿满拿起筷子,正说要给傅云修布菜,对方却抢先一步拿起她的碗,给她舀了一碗甜汤。
“尝尝,我特意点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冒着热气的甜汤递到眼前,阿满闻着那甘甜的气味,整个人稍显惊讶“公子?”
且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男子给女子亲手打汤的举动有多暧昧,便是按照长幼尊卑,这碗汤,公子也应该先给程老才对。
果然,程老也察觉到了不妥,翘着胡须直哼哼,“这果然是不一样啊,我老头子医治你多年,能让你亲手打汤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当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话虽这么说,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不满,更多的是喜悦和欣慰。
馒头支着耳朵听着,也忍不住咧开嘴笑。
自那日在医馆,他就发现公子和阿满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后来听医馆里的药童说后,便是笃定了他心中所想。
公子这一生太苦了,有阿满这样一个可心的人儿陪着,也算是上苍对他苦难的一种弥补。
而且公子向来冷情冷性,行事谨慎,他做的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眼下,公子身边有了阿满陪伴,他的腿也在逐步的医治中。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嘿嘿,真好!
第57章
程老说, 对于傅云修的医治,是一个长久,甚至看不到尽头的过程。
总共三个疗程为一轮, 第一第三疗程都为期一月, 只有第二疗程长达三个月。若是效果好, 一轮即可有成效, 若是不好, 两三轮也是有可能的事。
要阿满做好心理准备。
阿满自决定帮着程老替傅云修医治时,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所以她心态倒很是平和。
第一个疗程主要是通过针灸和药熏, 打开他浑身的穴位, 起到一个驱毒排毒作用。
在进行过三次治疗后, 阿满对此已经可以游刃有余。
在她上手后,程老也不总是来梧桐苑晃悠了, 隔三岔五来一回,看看傅云修排毒的效果。
每日三个时辰的医治,几乎花费了阿满大量的时间,所以她的花露生意只能一再缩减。从先前的零售加预订,变成了现在的只接预订。
可即便如此,前来预订花露的人还是应接不暇,而且达官显贵尤其多,一订便是三十多瓶, 而且还要用好一点的容器装,说是要送人。
为了这笔大买卖, 阿满又重新绘制了一副包装图。由傅云修亲自执笔,唯一固定的便是那轮圆月。
美人,夜景, 颇有些“月下共此时”的意境。
包装好,连带着价格自然也贵。只是阿满涨的那些价,对于那些达官显贵们不过九牛一毛。
阿满两手抓,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似的。尤其是做花露需要她去收花,挑拣,蒸馏,装瓶。
傅云修实在不忍心阿满每日忙到那么晚,便提议帮阿满。
“那怎么行。”闻言,阿满立马拒绝,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
傅云修像是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好暇以整地问:“为何不行,难不成你是怕我偷师学艺?”
“怎么可能?”阿满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论,眼睛睁得老大,“我就是觉得这种粗活,怎能公子你亲自动手。”
她心目中的公子,是风姿绰约谪仙人,还是每日看看书,下下棋,怎能做侍弄花草,烧火提水的粗活。
不行,不行。
阿满连连拒绝,只是那原因,却让傅云修哭笑不得。
谪仙人,亏她也想得到。
“既是谪仙人,落入凡尘,也是要干活的。”傅云修不愿再多说,推着轮椅走到阿满跟前,拿起她桌上放着的瓶瓶罐罐端详,“这个要做什么,装灌吗?”
阿满见自己拗不过,最终也只能被迫同意,拿起一旁的小勺,进行手把手教学,“就这样,将蒸馏好的花露,灌入这个瓷瓶中,然后塞上塞子,绑上红绳就好。”
为了让装饰更美观,阿满特意在瓷瓶上加了这个装饰,青色的瓷瓶与红色的蝴蝶结,倒也算是相映成趣。
装好了花露,傅云修按着阿满的说法,在瓷瓶上系红绳。
为了方便,傅云修脱去了麻烦的外袍,只着一件烟青色的窄袖中衣。
袖口稍稍挽起,露出他劲瘦而苍白的手腕。手腕转动间,红绳如同一抹跳跃的火焰,在他的手指间游走,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打结,系带,指尖因为用力,泛着微微的粉色,在与红绳缠绕时,极具情调。
就好像他侍弄的不是红绳,而是……
阿满也不知怎得,看着看着,就觉得面红耳赤,脸上更是热得发烫。
“咳……”在对上傅云修求教的眼神后,阿满顿觉口干舌燥,假咳一声,移开了目光,“屋里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
话未尽,人已经出了门,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馒头闻言,抬头看了眼傅云修,一脸的莫名。
今日下午刚落了雨,此时的天气只能算得上不冷,热?从何说起?
傅云修对上馒头疑惑的眼神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勾唇一笑,却并未点破。
人多力量大,有了傅云修她们的加入,阿满明显轻松了很多。
馒头得空的时候,还会帮阿满去收购花朵。
傅云修经过这段的治疗,精神头明显比先前好了许多,虽然起色不大,但阿满还是很高兴。
十四年朝夕相伴的毒,又岂是短短半月就能医治得了的。
更何况程老本就说过,第一个月,本就是为了排毒。
真正的解毒,要到第二个疗程。
又是半月的忙碌,傅云修第一个疗程彻底结束。
程老来把脉,说效果不错,就连傅云修自己也感觉到,自己身子轻巧了不少,不似往日那般总是懒懒的不想动。
这可给了阿满极大的信心。连忙要求进行第二个疗程。
第二疗程是为解毒。
依旧是针灸为主,辅以药熏和药浴。
但这个疗程的药熏,不再是烟气,而是通过药材熬煮散发出来的蒸气以达到解毒的作用。
蒸气能很好的打开傅云修的身体,让药物直达肺腑深处,比起一般的喝药,作用要更大。
而药浴,则是洗去他身上渗透出来的毒,防止二次中毒的同时,辅助解毒。
由于解毒方式的变化,第一个疗程用过的器具也要进行相应的变化。
原本的火盆,换成了一个大瓷盆,瓷盆下面铺青砖,弄了个简易的火炉。
第二疗程的针法与第一疗程也略有不同,下针的深度也有变化。只是阿满经过这一个月的历练,已经全然了然于心,不需要程老指点。
傅云修的腿就是因为封毒所以才失去了行走能力,所以解毒是为他医治的关键,相对的,痛苦的程度也是三个疗程中最严重的。
且不说每日蒸熏加药浴,泡得傅云修身体发皱,腿脚发软,便是夜里自膝盖处一直延伸到脚踝处的酸麻,就折磨得他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