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师兄,你走吧。”殷诀呼吸紧促,有点不自在的样子,似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丑陋,浑圆蛟尾不安摩擦地面,两手偷偷拉着破碎的衣袍下摆,想要遮住那条狰狞的黑色尾巴,可布料早七零八落,此番更是欲盖弥彰。
陈景殊扫了眼坑里奄奄一息的小黑蛇,神情复杂,又把目光转向殷诀,问:“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不是百毒不侵吗?”
“毒性太烈……现出蛟身才能压制。”
“那怎么办,四周都是妖怪,你还能继续战斗么?”
殷诀的黑尾焦躁拍打地面,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现在这样…半人半蛟的状态使不出法力,要么完全化蛟,要么…”他的喉结攒动两下,紫眸闪烁,“恢复人形才可以。”
陈景殊总不能让他再去被食人花咬一口完全化蛟,于是道:“怎么恢复人形?”
“我被邪气侵体,需要正气相助。”殷诀支支吾吾,说完就把脸扭到一边。他的耳根到脖颈一片通红,连带着蛟尾鳞甲都泛起异色,拍打地面拍得更有劲了。
陈景殊松了口气,这么简单?
他堂堂九华山首徒,修真界年轻一辈剑法第一人,出身名门正派,最不缺的就是浩然正气。
“我助你。”陈景殊盘膝而坐,运转灵脉。以往他常为迷途知返的小妖渡正气,此法耗时耗力,需将丹田最底层灵力盘旋而出。
调息片刻,他试着催动灵力,却发现掌心一丝灵力也无。再次尝试,依然毫无反应。
难不成方法错了?
正要再试,他惊悚地发现正气早已输出。但不是通过掌心清正穴,而是从他口中缓缓溢出。
第十五章 强吻
陈景殊惊呆了,不可置信呼出一口气,浸着湿气的白雾在空中凝聚。
他急忙捂住嘴,不想对面殷诀已经看到。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局促地扫了眼他的嘴唇,黑脸好像更红了,低着头不知所措,目光都不知往哪里放。
陈景殊内心惊骇,表面强作镇定。他故作严肃地起身,伸手查探那团白雾,实则思绪飞转。
这怎么可能?他学的分明是最正统的渡气术。转念一想,这里是情劫秘境,一切都要为殷诀渡劫服务,先前连无量兽都能化作貌美男子求爱,眼下这点荒谬又算什么。
陈景殊有点窘迫,要不…还是走吧,再不行去把路成舟叫过来,反正现在没有妖怪发现他们。
怕什么来什么,他一抬头,瞧见头顶树梢吊着一只猕猴精,两只小眼冒着金光,紧紧锁着地上的殷诀。犹豫片刻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密林深处。
糟了,它要去通风报信。
陈景殊心头一凛,抬手掷出一石子。石子破空而去,正中猴子脑后脑。小猕猴身形一软,从半空栽落。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整片树林突然窸窸窣窣骚动起来,昏暗月光下,无数猕猴精从枝叶间探出头来,绿莹莹的眼睛如同鬼火,此起彼伏的呜咽声在四周响起。不远处灌木丛里,还钻出几头硕大的黑熊精,循着气味慢慢逼近。
陈景殊握紧拳,脸色变沉。以一敌百他自是不惧,但面对潮水般的妖群,他哪能面面俱到确保殷诀不会受伤。
他快速转身面向殷诀,压着心里头古怪,冷静问:“你的清正穴道在何处?”
他摸不准蛟龙的经脉构造,现世妖怪的穴道往往千奇百怪。记得有次给兔精渡气,居然要握着对方的大门牙。
闻言,殷诀不自然偏开头,喉结频繁滚动却不说话,最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陈景殊沉默片刻,没继续。又问:“还能走吗?路成舟就在附近。”
殷诀艰难地支起身子,沉重的蛟尾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他刚迈出半步便踉跄倒地。
“师兄不必管我。”他抬头,喉结上下滚动,“路师兄无法助我,唯有天龙星象之人的正气…”
天龙星象?那不正是他万里挑一的陈景殊吗?
陈景殊伫立原地,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时不待人,他不能犹豫下去了,稍后妖怪大军杀过来,他也别想安然退出。
“若师兄不愿,我不会强求。”殷诀靠在岩石上,蛟尾上的黑甲层层闭合,胸膛剧烈起伏,低着声:“我只有一事相求。”
他忽然扯开衣襟,袒露出精壮的腰腹,紫色眼眸里血丝密布,手指抵住心口:“还请师兄怜悯,动手杀了我,都是死,我不想死于妖怪手中,如此也不辱没九华山名声。”
陈景殊看着他,脸色更难看,蹙了下眉,转身就走。
刚走半步,身后的殷诀突然伏地,吐出一大口黑血。陈景殊猛地停脚,回头看,见他双眼紧闭眉宇压低,进气多出气少,跟无法呼吸似的,连尾巴也涨到发紫,好像马上活不成了。
陈景殊脸从白转青,又从青转白,说不出的阴郁沉冷,眼光上下打量殷诀,跟要把人看穿了再千刀万剐似的,可脚下却没再挪动半步。
最后,他咬咬牙,狠狠心,一个箭步冲到殷诀跟前,“要多少?”
殷诀睁开眼,眼光深邃,道:“两息足矣。”
陈景殊不说废话,单膝跪地运转丹田,当温热正气涌至喉间时,他双手撑地,凑近殷诀。
白雾从口中呼出,在两人咫尺之距凝而不散,缓缓流向殷诀的眉心。
殷诀垂眸,呼吸忽然变得极轻,似是怕惊散这缕白雾,他目光一寸寸落下,停在靠近的微启薄唇上,看了会儿,呼吸又变重。
这种感觉让陈景殊顿感诡异,问:“你看我干什么?”
殷诀喉结不自觉滚动,闭上眼。
陈景殊更诡异了:“你闭眼干什么!”
殷诀别过脸,黑黑的五官情绪不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师、师兄,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你不要胡说。”陈景殊被他搞得莫名心慌,下意识转眼查看四周,正色道:“做哪种事?我在帮你渡正气。”
“我怕师兄还没有准备、准备好。”
陈景殊更慌了,声音陡然拔高:“我准备什么?我为什么要准备?我有什么可准备的!”
“多谢师兄。”似是怕他反悔似的,殷诀突然甩尾过去勾起陈景殊。
陈景殊双脚离地,被放在高处的石头上,还没反应过来,一抬头,一双炽热的唇印了上来。
夜深人静,荒山野岭,被顶在石头上,跟另一个男人嘴对嘴。
陈景殊微微睁大眼睛,完全呆住了,甚至忘记喘气,只僵硬地仰起脑袋,神色迷茫,瞪着眼前男人的脸。他一只手被对方按在胸膛,底下是剧烈跳动的心脏,穿透衣物,震得他手心发麻。
两片唇轻轻贴着,殷诀没有进一步动作。他闭着眼,似是极度紧张,脖颈线条绷得锋利,尽管表面努力维持正常,但揽在腰上的手都在抖。鼻间粗重呼吸也压不住,一股一股喷洒在陈景殊脸上,灼得人皮肤疼。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尽量不触碰到陈景殊的身体,只硬邦邦低着头,将唇覆盖在表面,一下一下,落羽般摩挲。
陈景殊:!!!
陈景殊眨巴下眼,猛然反应过来,直接狠狠甩手过去,但就在巴掌落下来的前一刻,他手一顿,硬生生改变方向,停在男人厚实的肩膀上,有点着急地推着他。
他侧头避开追来的吻,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唇间泄出:“你…你别、别这样。”
不是厌恶的“滚开”,也不是抵触的“别碰我”,而是懵懵然然的“别这样。”
殷诀低下眼,直愣愣看着他。底下人眉头微蹙,有些反感的模样,被咬得湿润的唇瓣也紧紧抿着。
不知为何,殷诀显得有点激动,呼吸突然很重。
陈景殊没发现,只顾四下张望,急言令色命令:“你……”
说话间隙,对面男人又压过来,什么温热的东西钻入口中,挑开牙关。
陈景殊张着嘴,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视线里是男人的下颌和侧颈,上面青筋隐现,随着呼吸时隐时现。
他能清晰感受到口中异样,软软的,很热,还有点粗糙,前半段伸展、收缩,再伸展,缓慢试探着,蠕动着,一点点拱进来,察觉到他不反抗,后半段紧跟着挤进来,勾起他的舌头,湿乎乎搅着。
?
!!!
陈景殊登时头皮发麻,说不出的悚然感布满全身。他赶紧扭头躲避,但殷诀捧住他的后脑不放,亲得很深很用力。陈景殊想把东西顶出去,但舌尖刚移动又被对方紧紧缠住,口齿相依,唇舌相连,空荡荡的黑夜里响起一片奇怪又细微的啧啧水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你!等下……”陈景殊真急了,慌乱摇头,喉间话呜呜不清,全部消失在激烈的吻里。他推殷诀的肩膀,踩他的尾巴,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他只能压住惊呼,狠狠咬了探进来的舌头。
殷诀终于退出去,嘴角有鲜血渗出,跟他跟不知道疼似的,一遍遍舔着嘴唇,越舔越干,越舔越用力,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紫眸也比往常明亮,一动不动地盯着陈景殊的脸,仿佛在等候他下一步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