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风禾收回眼神,半是了然,半是讥讽地笑了笑,令人恐惧的磅礴力量眼看要从匣子中涌出,她握紧了手中灵力幻化的光剑,眼中同归于尽的杀意迸发。
白风禾!千钧一发之际,少女的声音却好似幻觉般,不知从哪儿悠悠响起。
第36章
起初白风禾还以为错听了风声,愣神时,那声音又压住了呼啸的雷鸣风雨,清脆回荡在耳边。
白风禾,啊啊啊啊啊随着雪白身影闪过,云川止的叫声也随之划破高空,身披银白色云肩,雪白色披风的白霄尘不知何时带着周身寒气,立在了白风禾身前。
手中那柄晶莹剔透的剑于指尖攥着,剑鸣铮铮作响,俨然蓄势待发。
而高声叫喊的云川止,此时正挂在不知何时赶到的白霄尘背上,三魂丢了两魂,被一路的风雨浇得满脸是水。
她蔫蔫地抹了把脸上的水,对随后赶到的程锦书苦笑:我知晓你那驭风之术为何如此一言难尽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
将军,是不息山的宗主。阿杏急忙大喊,屠云将军也早已认出白霄尘,此时后退一步,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白风禾松了口气,手里的光剑悄然散去,垂睫掩去眼底的神色,再抬起眼时,便化作阴谋得逞似的狡黠笑意。
师姐,你怎么来了。她含笑道。
少废话。白霄尘横眉冷目地扫过面前穹皇城众人,所见之处,威压磅礴涌出,压得几人双膝隐有颤动之势。
本尊晨修得好好的,若不是你这不要命的小仙仆闯入我仙修之地,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吵本尊清净,本尊怎会来管你的闲事。
看出来了,这姐俩是一个师门里出来的,讲话都口是心非,且难听得很,云川止趴在白霄尘背上想。
她不敢再待在这位宗主的背上,便从袖中抖出许久未露面的黑蛋儿,使其变作张漂浮的石床,松手坐了上去。
黑蛋儿飞得四平八稳,只是有些慢吞吞,但比在白霄尘背上要舒服多了。
灵水也随后出现在白风禾身侧,于是方才孤立无援的白风禾这端,瞬间拥挤热闹起来。
屠云见过宗主。屠云将军终于还是挤出微笑,朝着白霄尘微微欠身。
是穹皇城的人。白霄尘如一棵青松般屹立在狂风之中,衣衫猎猎却岿然不动,本尊还不曾为白门主定罪,你们怎么就跑到我不息山的地界里抓人了。
本尊不知晓,穹皇城的手何时伸得这么长?
白霄尘毕竟是大乘期的修者,修为远在所有人之上,那屠云将军虽有穹皇的法器助力,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在料峭狂风中渗出了汗水。
回宗主,白风禾她那牙尖嘴利的阿桃刚刚开口,白风禾袖中的缎带立刻如游龙甩尾般甩在了她脸上,巴掌声啪地响起,阿桃的身子骤然歪向一侧。
一个小小仙修,也敢直呼本座名讳。白风禾笑眯眯道,语气却说不出得阴邪,阿桃虽心有不甘,却只能捂着脸,再不敢讲话。
后方满面怒气的灵水此时亦开口:将军贵为穹皇城的修者,应当知晓自己如今只是前来调查的使者身份,就算要擒拿也应是擒拿凶犯,我们门主遭人陷害,你们不去查明真相找出真凶,抓我们门主算什么!
穹皇城的人本就理亏,如今面对白霄尘,气势上矮了一截,自然也不敢再耍花招。
于是屠云将军深深咽了口气,而后抬手收了那剑匣,命身侧众修士退下,于是方才还阴霭密布的天空便如换了幕布,日光穿透乌云,转瞬放晴。
地上的雨声渐歇,灼热的日光烘烤尽风中水气,天际挂上彩虹,到处是洗涤后的明朗。
屠云将军亦收了武器,上前行礼:宗主所言极是,我等本也只是奉命带门主前去穹皇城做客,随后再尽心查案。许是言辞有误,让门主误会了,是我等疏忽。
一旁的程锦书忍不住发出声冷哼,站到云川止身侧,在她耳畔骂道:冠冕堂皇的走狗。
谁说不是呢。云川止也骂,脸皮真厚。
她两人骂得声音极大,自然也落入了穹皇城那些人的耳中,几人面色各异,却又不敢发作,只能装作听不见。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站在此处,下去听听戏喝喝茶,顺便将城中城守及兵马司叫来,一同商议,看看本座到底是不是凶手,如何?白风禾说。
那几人也不敢不答应。
于是一场大战来得迅速,结束得也猝不及防,一炷香的时间后,众人已然落座在了迎春苑的戏楼下,台上乐声潺潺流淌,台下茶水茶香四溢。
诡异得和谐。
穹皇城的人及白风禾等人坐在正中央,右边角落为兵马司的司长,是一身披甲胄肤色黝黑的彪形壮汉,左边角落坐着初次露面的江城守。
身为凡人的江城守俨然不适应这局面,很快把手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无茶可喝时,便只能低头对着茶杯钻研。
白霄尘手下的一名蓝袍仙修此时穿过人群,垂首禀告:木里神峰的使者还在路上,一时半会儿赶不到此处,除去他们外,便算是到齐了。
好。白霄尘颔首,她望向江城守和那彪形壮汉,江城守,乔司长,如今查明的案情有哪些。
江城守闻言便要滑跪,被白霄尘用道仙风扶起,方才抹平衣袖,小心开口:回宗主,截止今日,城中惨遭毒手的已有四户人家,分别为城北浮华街袁姓一家三十六口,城中藏剑街汪姓一家二十七口,城东长迩街刘平升一家八口,以及昨日,长迩街许员外一家四十五口。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吸气之声,围在门口偷看的百姓皆面色不佳,人人自危。
那些尸首如今都存放在兵马司,并未下葬,城中几位仵作细细检查过,但所有死者内脏皆被碾碎了,体内鲜血也被吸干,故而并不能查出真正死因。
有无外伤?白霄尘问。
大部分没有。汪城守面色复杂,她看了旁边懒洋洋靠着的白风禾,硬着头皮道,有些人逃跑时有所磕碰,皆不是致命伤。
但每个人身上都用丝线缝了禾字,据知情人讲,这便是白门主门印的形状。
众人闻言看向白风禾,女人正斜斜倚着椅背,用长长的指甲剔手里的葡萄皮,见状抬眼同他们对视,冷声道:看本座干什么?我如今去给那些尸体烙上穹皇城三个字,人就是穹皇城杀的了?
那屠龙将军听了此话,一张脸沉得发黑,想说什么,对上白风禾挑衅的眼神后,咬牙忍了。
白门主说得不错。他挤着笑容道,可是据我所知,门主昨日在游机城过夜,当晚那许员外一家便暴毙了,这
你也知晓本座是昨日才来的游机城?白风禾捏着葡萄皮,将多汁的葡萄挤进口中,此前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也要怪到本座头上。
您仙力卓绝,此前若想要隐藏行迹,想来十分简单。屠云将军又道,他抬手换来兵马司司长,乔司长,你来讲。
那壮汉拄着长枪起身,俯身抱拳行礼,声音粗哑地开口:回各位仙长,在下命人仔细查过不息山宗卷,其上提到过明存宗主创立的九转碎魂掌,此法一出,顷刻间便能搅碎对方五脏六腑,整个不息山宗门,唯有白风禾白门主擅长此功法。
屠云将军挥手让他落座:如今所有证据全部指向白门主,故而我等才想将白门主带回穹皇城,由穹皇亲自审问,宗主
即便如此。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霄尘微昂下巴,蔑然望向男子,游机城乃我不息山地界,白风禾乃我不息山修者,要审问也是本尊审问,岂劳穹皇城费心。
屠云将军忽然笑了:若我记得不错,白风禾乃是门主您同一师门的师妹,如今城中死去百人不息山却毫无动静,莫不是您念及旧情,才
将军是在质疑本尊,徇私包庇吗!白霄尘声音扬起,男子忙垂首欠身,道了声不敢。
屠云话里话外皆是引导,一旁众人听了,心中便逐渐偏颇,看着白霄尘的眼神越发奇怪,门口围观的百姓亦是咬着耳朵议论起来。
眼看民心不稳,白霄尘握紧了拳头正要开口,一直看戏似的白风禾雅然起身,含笑将她打断。
本座听完了将军口中所谓的证据,多半只是揣测,你就未曾想过,若是有人故意陷害本座,该当如何吗?
屠云将军面露不屑:哦?
正巧,本座常被陷害,所以对于这些事,比你要懂一些。白风禾凝神扫过他面容,抬手换出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