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某些人,惯的时间长就总以为自己要上天,更是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在绳子放松到一定程度时则需要收紧一些。
皇帝只以为荀还是是他养的狗,但他何尝不是一直被豢养起来的狮子,就连爪牙都握在别人的手里,不过是看着唬人罢了。
对了,别说那些糟心的事情,昨天晚上的那个热闹还有后续,你要不要听?
谢玉绥从来不知道荀还是这样喜欢看热闹,左右无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昨天那个妇人你可能不知道,那是正二品参知政事梁和昶的女儿,早年焦广瑞曾经是梁和昶的门生。
青梅竹马?谢玉绥想了想昨天妇人的样子,这青梅竹马够热闹的。
算不得青梅竹马吧,虽说这位小姐早年也曾在自家学堂念过书,但跟焦广瑞算不得有交集,这位出身高贵的小姐看不上寒门焦广瑞,焦广瑞呢也不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姑娘。
谢玉绥:你连这些都知道?
你当天枢阁是摆设?
好好听故事,别打岔。
荀还是训完人觉得心情舒畅,然后接着道:之后的事情很简单,焦广瑞及第,皇帝赐婚,两家结姻,后焦广瑞官拜中书令,倒是压了他丈人一头。不过焦广瑞品行还是不错的,人也公正,虽说出自梁府,但未曾真正站队,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太子党,家里也就只有梁家女一个正妻。
谢玉绥了然。怪不得昨天那妇人口口声声地喊着焦广瑞是借着她爹的光,但是大庭广众之下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情,这中书令更是面上无光,不知要如何见人了。
之后真的闹到皇上那了?谢玉绥好奇,若真这样,这位焦大人可以直接辞官归乡,一辈子不出来见人了。
那倒没有。荀还是轻笑,就是这几日焦大人称病告假,没去上朝罢,倒是皇帝派了太医去府上走了一遭。听说我们走后,梁大人来人去现场调停,然后又将焦夫人接回家劝了劝,这才没将事情闹大。
当真是热闹。
荀还是笑眯眯地点点头,似乎对能分享热闹这件事很是愉悦。
这种热闹虽不至于每天发生,但总会有那么几次,谢玉绥不明白荀还是为何会对这种感兴趣,甚至未卜先知似的提前到了青楼,就为了看家长里短夫妻打架。
不过他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然而没过多久,谢玉绥就得到了答案。
在焦家这个事情闹出来不久,永极楼的那个水儿姑娘就上吊自杀了,死的时候被一匹白布裹着去了衙门,老鸨报的案。
寻常百姓家里出现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下,都是仵作去现场走一遭,确定没有他杀的可能,便由着家人安排后事,倒是不需要走一趟衙门。
但是在水儿自杀的当天,老鸨率先去衙门报了案,说水儿不会上吊自杀,前一天还跟老鸨说歇一段时间便可以重新营生了,毕竟是靠着老鸨这么多年的栽培,要还恩情。
衙门一听,立刻派人上门调查,而当初闹事的焦夫人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听见这个消息后,谢玉绥还没来得及问问荀还是这事儿是不是跟他有关,没想到就在自己的小院里看见站在树下赏花的人。
桃花落了满头满肩,那人一身青衫,长发竖起,微微仰头时露出修长的脖颈,像极了误入人间的妖精。
谢玉绥脚步停在廊下,一时有些不忍打破这种气氛,然而荀还是是什么人,武功高强不说,耳朵也极为敏锐,在谢玉绥尚未靠近便知道有人过来。
荀还是掸掉额发上的几片花瓣转过头,接触到谢玉绥目光后笑的一脸促狭:先前你不是问我在邕州布的很多没用上的局都怎么样了吗?现在用上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发啦,元宵节快乐,吃汤圆哦~(悄咪咪的说,我喜欢黑芝麻馅的。)
第29章
水儿的事情到底还是立了案,虽然仵作检查时除了脖颈处的勒痕以外并无其他致命伤,但是架不住老鸨能闹,非说水儿肯定是被人杀害的,天天到衙门门口哭。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着府尹大门指指点点,最后无法,府尹只能先收了了事,至于调查判决,府尹头疼的很。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件事成了饭后谈资,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当初中书令夫人闹永极楼阵仗甚大,而那天永极楼里人又众多,以至于没多久这事儿就闹得人尽皆知,另一部分原因是,当时大闹永极楼的主要人物之一便是这水儿,而府尹想要传召焦夫人却怎么都叫不到人。
焦府说人在娘家许久未归,梁府说人并未回娘家不知去向,府尹见事情不对啊,左右打听之后委婉地询问两边府邸可需要报人口失踪排查一下,然而两边都说不需要,说着焦夫人许是出门散心,过个三两日便回了。
水儿的事情没有直接证据指向焦夫人,现场查看和验尸都说明水儿是自杀,如此一来下不了逮捕令,焦夫人想去哪就去哪,根本没办法将人强制带回来,府尹也没这个胆子,以至于案情陷入僵持,怎么都进行不下去。
而就在这段时间内,一辆自邕州城而来的马车低调地进了东都,在谁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进了天牢,当然这个谁人不包括荀还是。
马车尚未到达东都地界时荀还是便已知晓,甚至在哪里停了多久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全部悉知。
之前我让你安顿的许南蓉怎么样了?荀还是端坐在谢玉绥的屋子里,给自己添了杯热茶。
自从开始吃那毒药,他身上就很少能热起来,体温常年冰冰凉凉的,后又经历一次太子的折磨,更是连血色都少了,一贯病病歪歪。这会儿入了春,外面暖风宜人,他依旧很冷,抱着烫人的茶杯暖着手,指尖很快泛起了红色。
谢玉绥坐在对面,瞧见这一幕后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他没有对此发表见地,只是就着荀还是的话接着说:这事儿你应该比我清楚,一边让我好好护着人,一边将人劫走,我竟不知该怎么听话了。
听话啊荀还是来回咀嚼着谢玉绥的这三个字,末了轻笑出声,直接把谢玉绥笑毛了,似乎他说什么到荀还是那里都换了味道,真是口都不能轻易开了。
荀还是难得地意识到这点,举起手做投降状:抱歉抱歉,习惯了。
说完他又徒自笑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好笑的,越笑越开心,脸上也多了些血色,然而没笑多久却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他弯下腰,手摁在胸口上,一股子刺痛从喉咙渐渐蔓延到全身,好久未曾感觉到的疼痛一股脑地跑了回来,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要撕裂肌肉和皮肤冲出来。
脸上刚刚爬上来的一点红润瞬间消失,嘴里满是腥甜。
一贯喜欢装柔弱的人真变得脆弱不堪之际却将那些苦头压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地靠着桌子,本想着缓过这个劲儿再起身,后背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
那人手掌宽大,掌心很热,一下一下帮他顺着气,动作很轻,带着点犹豫,两下之后才将手掌放实,顺着脊柱向下轻抚。
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递到皮肤上,而后游走到全身,竟将那叫嚣着的毒逼退了不少是用上了内力的缘故。
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一旁茶水的热气慢慢消散。待茶凉透了,荀还是慢慢直起身子,本想说句谢谢,可向来巧言善辩的舌头却突然打了个结,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好在这个时候谢玉绥没让气氛冷太久,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将桌子上的那碗冷茶倒掉,重新给荀还是添了一杯,接着先前的话道:许南蓉可是出了什么事?
荀还是张张嘴,最后将那句道谢咽了回去,再开口时声音稍有些喑哑。
暂时没出什么事,只是被人接到了东都,进了天牢。
进了东都?杀害梁弘杰这件事被发现了?
不是因为这个,嗯也算是这个吧,毕竟这件事是个由头,一个将许南蓉带到东都的借口。剧痛过后便是虚脱,荀还是原本想喝口茶润润喉,手指放上去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连个茶杯都拿不起来,一使力手指便开始哆嗦,这种状况从前从未有过。
双眼片刻失神,他前一次出现这种状况还是因为毒发引起,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以为身体早已经适应,如今内力已经恢复七七八八,即便寿命定格在三年,其余的应该回归正轨才对,然而这一次内力如旧,力气却凭空消失。
超出计划的东西总会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但荀还是掩藏的很好,他只是手指蜷了蜷便接着道:即便凶手不是许南蓉,这个罪责同样会摁到她的头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曾经在东都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