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郢州位置并不算好,此城颇小,建于山脚之下,看似被大山拥护着,但真碰着战时有了瓮中捉鳖之意,从前有阳宁在前,郢州虽也算边境却还算安逸,可如今真到了站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地方什么用处也没有,说句夸张点,只要祁国派个把人一前一后蹲守,再往城里放一把火,这郢州自己也就完了。
正守在郢州的将领起初有放弃郢州的想法,只是后来到底还是没有真的行动。说是临危受命,其实就是矮子里拔将军,他这个倒霉蛋靠得最近又还算上得了台面,就这样被拉了过来。可即便再草包,他到底也是个实打实的军人,自知出让城池是什么意思,一个地方失去很简单,若想打回来可能要靠几辈人谋算才得此版图,自不能随便失去,即便知道此时守在郢州无异于自杀,可是他依旧未退。
一众将士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可是在郢州城里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祁国大军,那些人就好像进了山里之后就失踪了一般,偶尔在山林边缘能看见几个人影,但是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起初邾国的这位将军还在警惕这是不是祁国的阴谋,一天两天还好,等到四五天却还是这样就很奇怪了,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祁国的军队整个都迷路在大山之中。
难不成,这是不战而胜了?
正当将军以为自己不用交代在此,可以等到大军支援之际,山林周围再次冒出了几个身着祁国衣服的士兵。
对于这种情景邾国的士兵已经麻木了,然而麻木着麻木着,士兵猛然发现山林边缘出现的祁国士兵越来越多,隐约间似乎还看见了邵经略的人影。
士兵慌忙地跑进城汇报,邾国将军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之际,外面已经飘起了狼烟。
郢州到底没能像这位将军以为的那样等到援军,几日就落入了祁国的手里,但是之后祁国并未向前多进一步,只是驻扎于此。
而就在此城被祁国彻底控制之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驶了进来。
*
时值四月,继失去阳宁之后,郢州也跟着失手,祁国军队驻守于两城之中,紧接着派人于四下各处设防,并无撤军之意,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邾国剩下的土地。
景言峯得到郢州失守的战报之时于朝廷之上勃然大怒。
邾国国库早已空虚,为了让别处军队千里迢迢赶至郢州,这一行更是用了不少钱银,而如今哪怕大军赶到,景言峯也没把握能从祁国手中讨得到好,这一切都是从被送出去的阳宁开始。
景言峯一脸阴翳地看着满朝官员,一眼望去竟是找不到可商议之人,如此多官员,竟无一人可用。
朝纲尚且不稳,如今外患更重,景言峯身上早已没了从前的少年气,双手用力攥着龙椅,冷冷地扫着座下之人道:既无法于武力上纠缠,便从其他地方找补,他豫王不是自诩闲散王爷吗?祁国内部如今安稳的不像话,总得做点什么才是。
祁国此时依旧是谢玉绥的叔父在位,谢玉绥手中虽握有实权,面上却还是一个王爷,景言峯自知其中关窍,便是依着邾国现在的国情,刻意将这些事情散布于祁国大街小巷。
祁国虽并不像邾国这样内耗严重,但是此番言论真被有心人做文章动摇民心,保不齐会危及皇帝在百姓之中的地位,更甚者危及中央集权,长此以往皇帝的命令一旦不能让百姓信服,国家动荡不安之下,将比邾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对于谢玉绥和皇室的那些传言一直就未曾停歇,而谢玉绥这个闲散王爷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此番言论倒是未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然而另一件事引起了更大的风波。
有人言:谢玉绥与邾国天枢阁阁主关系匪浅,恐有断袖之癖。荀还是行刺邾国先皇帝使两国结怨,看似受感情影响为祁国如此,实则荀还是此人心肠歹毒,他出身低微,身世凄惨,怨恨世人,刻意以此挑拨邾祁二国之间的关系,引发战争,致使民不聊生,此人就是扫把星,无论走到哪里必定引起灾祸。而如今豫王谢玉绥受到荀还是美色诱惑,冒天下之大不韪欲将其带至祁国,不顾祁国百姓安危将灾祸引至祁国。这荀还是当真是妖孽祸水,哪怕是闲云野鹤般的豫王都不能抵抗荀还是的美貌。
此言周转于祁国各地,很快就传遍全国,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祁国百姓顿时紧张起来,一方面好奇这位名声赫赫的天枢阁阁主到底长什么个颠倒众生的模样,一方面又怕真的被带来灾祸。
正当百姓还在纠结应该如何之际,另一个消息以更快的消息席卷祁邾二国
天枢阁阁主荀还是,因身中剧毒药石无医,早先于冬末初春之时,卒于锡兰。
第100章
荀还是的死讯传得飞快,起初不是没有人质疑,毕竟早年也曾有过相似的消息,那时候荀还是不还是好好地出现在了面前?只是这质疑声方起,很快就有另一则消息传出,说荀还是早已身中剧毒,起初那些命不久矣的话并非谣言而是事实,而前些时日更是成了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走到了末路,然而即便这样却还是被拉出来为某人背锅。
这个某人一时未能落到实处,多番猜测之下,大多数人觉得这个某人很有可能就是谢玉绥。邾国如今整体状况颇差,朝局不安之下受益最大的便是祁国,而如荀还是与谢玉绥之间不为外人道的关系,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谢玉绥用了美人计从而利用荀还是。
只是一想到荀还是贴在大街小巷的通缉令,又觉得这模样才应该是使了美人计的那个,怎的也不应该被诱惑,逐渐风向又变成是荀还是察觉自己命不久矣,便仗着祁国王爷脾气好,想要一番风花雪月,只是没想到最后先把自己搭了进去,哪怕最后见着豫王但阴谋败露被杀。豫王不理朝政,但祁国国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挥兵北上。
两种猜测结局差不多少,都是荀还是最终死在豫王手里,主要是因为这点并非全然猜测,而是荀还是死讯传出之后,有人猛然想起自己当初在锡兰时,曾隐约听见有人提及此事。
大抵是:那药于阁主而言便是剧毒,如此下去必定经脉爆裂而死,怎的王爷就是不听劝。
当初听见此话的那个路人听得并不真切,两处称呼对方说的很小声,路人听得隐约,自当是自己听错了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再结合荀还是死讯,当真与那番言论精准契合而上,所以这荀还是必定死在了豫王手中。
一番下来,荀还是逐渐从一个居心不良的歹人慢慢成了一个被多方利用的可怜虫,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
同年七月,两国养精蓄锐一段时间后再次交锋,这次邾国终于没再像先前那样溃不成军,几次交手有输有赢,如此一番下来祁国未能再向前挺进,最终停驻于常云祁国先前拿下的第三座城池。
之后两军对垒偶有摩擦,都没能成规模。
这场战事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次年五月停歇。这期间祁国老皇帝因为一边被小辈胁迫,一边还要顶着压力派兵,身心俱疲之下终于龙驭宾天,由长子继承皇位,之后两国派使者于常云会晤。
祁国新皇虽坐的安稳,无内忧之顾,但军队征战在外,所下三城皆非生产粮食之地,便只能从他地调遣,粮草银钱俱是消耗颇多;邾国自新皇登基以来内忧外患夹击早就岌岌可危,虽说丢了三个城池损失颇多,但若是再僵持下去,且不说百姓不安,便是国库也没办法支撑太久,两个囊中羞涩的国家最终聚在一起,默契的谁都未提及此事,默契地同时提出休战。
而原本处于这场战争敏感点的豫王,在祁国决定休战之际便一辆马车低调地回到了裕安城。
细算下来,如今豫王的处境与当初老王爷谢炤元的处境何其相似,不过是一个居于主动,暗地里掌控着祁国大权,主动发动国家战事,另一位则是被迫成为斗争下的牺牲品,最后更是牵扯出一堆无辜人。
战争方停没多久,祁国这位新上任的皇帝就开始不安分,老皇帝乍一被谢玉绥控制时也曾做过反抗,但挣扎之下皆无用处,反倒是让朝廷愈发向谢玉绥倾斜,这才是老皇帝心中郁结的源头。新皇到底年轻,不满这位王爷的手段,既然一时无法如邾国原本那样,直接派暗部端了整个王府,便从名声开始着手。
故而豫王与荀还是之间的事情再次被扯了出来,豫王与邾国天枢阁阁主纠缠不清竟是断袖之事传遍整个裕安城,大多数不懂其中缘由的人十分乐得看皇家热闹,这次的热闹刚出来没多久就又跳出来另外一件事,大体过程是这样
听说荀还是因受了老王爷的恩情,故而对豫王言听计从,哪怕成了入幕之宾都未曾吭声,当真是为了报恩什么都抛出去了。
如何能确定荀还是是为了报答老王爷的恩情?我听说他只是为了年幼被灭门所以憎恨祁邾二国,故意挑起战争想要他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