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你不知道吗?荀还是身上一直带着老王爷的贴身玉佩,啧啧,没想到那么个恶名昭著的人竟然如此有情有义?
玉佩?我听人提起那玉佩。
此时一个坐在旁桌的人突然凑过来:害,什么玉佩,那玉佩我曾经有幸见过一二,不过是个质地普通的玉牌罢了,尚且不如你我二人随身携带之物,怎可能会是王爷之物?兄台玩笑了。
什么玩笑,许多人都知道荀还是极其宝贝那玉佩,藏得很深很少示人。
很少示人兄台又是如何知晓?说话之人笑得讳莫如深,兄台有没有想过,万一这玉佩也是其中一环呢?
!!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玉佩本就不是什么老王爷之物,便是由着邾国那起子人蓄意放出此则消息,故意想将脏水泼到我们祁国头上兄台可曾听过早年老王爷就是因着邾国居心叵测,刻意将王爷归成贼人残忍杀害,以此挑起两国战事,如今这局面是不是与当初极为相似?
兄台您这话
在下也是胡乱猜测,兄台可莫要抓我去报官啊。他玩笑着摆摆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围汇聚的人皆是一脸沉思状,而后中间突然冒出个人道:早前我也曾听说,其实当初邾国的皇帝并非是被荀还是逼迫而死,实则是如今邾国新皇帝逼宫行刺,老皇帝被荀还是救至城墙,本欲将人带走,但没想到城下早已埋伏了无数弓箭手,老皇帝见无法逃脱,更是心系邾国将来,不忍国家动荡,不得已将皇位传给现任皇帝,而原本救他的荀还是就成了背锅的,受到追杀。荀还是先前一直被老皇帝忌惮偷偷下毒,最后那些时日更是常常吐血,在那场动乱中逃脱之后终于还是没能挺过去,毒发身亡。
这
众说纷纭之下,阴谋论越来越离奇,而最开始提出质疑将事情引向阴谋方向的那人却悄悄退了出来,另找了一张桌子叫了一壶茶,优哉游哉地看起了热闹。
桌子的另一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人衣着讲究,头戴斗笠,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小酌一口:不是恨得喊打喊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裕安城也就罢了,如今做的这遭所为何?
那人手肘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点着桌面:左右人已经死了,况且当初那事非其主谋,还留了我一条命,算是还他这个情罢。
本说着来确认荀还是是否身死,眼瞧着你目的并不在此。头戴斗笠之人摇头轻笑:我倒觉得,某种程度之上,你与荀还是皆是同一类人。
是吗?
*
话题虽然是在一个很小的地方引发,但是这种大事可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发生,此番言论就成了大街小巷的饭后谈资,然后这点谈资就越扩越大,甚至从祁国传到了邾国还有两边的焦祝国和代国。
景言峯原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生怕有人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弑君弑父,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在听见荀还是死讯之后,虽未亲眼看见尸体,但是悬了许久的那颗心总算能放回肚子里,可这心还没有安稳多久就又跳到了嗓子眼。
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爆了出来。
质疑的、厌恶的,数不清的手指正戳着他的脊梁骨,哪怕从前在走出那一步的时候就设想过这个结局,但真正面对时却还是觉得难以承受,刚刚稍有些许安稳的邾国再次动荡起来,景言峯不得不用铁血手腕镇压流言。
失了民心又无可用之臣,邾国的国运较之先前下落的愈发厉害,即便景言峯天纵之才,没个十几年也很难喘过气来,这对于其他国来说无疑是个乐于见到的局面。
焦躁的不只是邾国的这位皇帝,祁国新上任的皇帝同样带着满腔抱负走到了那个位置上。
从来上位者都无人想要被压制,小皇帝同样不甘心做个傀儡,所以眼瞧着流言无法对豫王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时,不安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六月之际,天气渐热,树上偶尔能听见蝉鸣声。
时值下午,偌大的豫王府只有外院还能看见洒扫的奴仆,内院一应静悄悄的,偶尔有侍婢从门前匆匆行过也是放轻了脚步,只有轻微不易察觉的声响。
王府院落众多,偶尔也会留有宾客暂住,然而自去年起,从未有外人踏足,一贯只有王爷居住的正房突然多了一位公子。
那公子最初是被一顶软轿抬了进来,府中众人还以为王爷是在外面得了什么美娇娘,可当那顶软轿直接进了王爷居住的内院,此时的风格倏地发生了转变,再怎样的美娇娘哪有直接就这么简单抬进内院的?身份贵重得八抬大轿,即便出身微寒也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事,更何况这事还发生在一贯稳重的王爷身上,当真是惊奇。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仆从们都未曾见到此人真面目,即便轮番有人进内院洒扫,都未能见到此人真容,只知道内院厢房同时多了个大夫,同时也多了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那面孔总是冷冰冰的,看着颇为吓人。
自软轿进内院起,院落里药味便从未断绝,直至今年开春气温回转,那一直紧闭的房门才有所松动,偶尔有人隐约能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在其中出没,只是并未见其真面容,而其中一个瞧得最真切的人事后只道了一句:那估计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只是吹了一下风都心疼的不行,紧赶着给人披上了一件裘袄,拥着进了屋。
眼瞅着天热了,那紧闭的正房门窗终于不再严实,廊下也多了一个身着青色身型瘦弱的人,眼瞧着这一幕,众人才恍然原来王爷宝贝的人竟然是一位公子!
本以为这样被精心照料的人,即便是个公子应当也是个娇惯不好相与的,不成想几次相处下来,这公子完全没什么脾气,见着的时候嘴角总是挂着笑容,尤其是那模样,当真是好看的紧。
怪不得王爷如此宝贝,此等容貌只应天上有!
之后这位青衣公子就成了全府的宝贝。
王府内院院落并无太多装饰,只有院落中央种着一棵偌大的合欢树,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可以供人纳凉,荀还是就靠在廊下仰头看着细碎的阳光和偶尔飘落的合欢花。
外界盛传的已死之人此时正安然地待在这个院子里,大病之后浑身虚弱的厉害,他好久没有在床上躺这么久,乍然起来连路都走不稳,只能偶尔到廊下晒晒太阳,这还是在天气炎热之后才被允许的事情。
然而此番死里逃生到底还是伤了根本,哪怕那么多补药滋养着,面色依旧苍白。
如今气温还不算太热,风吹过时带着树叶沙沙作响,荀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很快眯着眼睛靠在柱子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若是困了便进屋里歇着,如今这般着了风怕又得病上十天半月。
荀还是眼睛未睁,嘴角率先捻起笑容,眼睛更是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声音压在鼻腔里抻着长音哼道:我可是娇贵的很,经不得吓。
你可真是娇贵。
声音已然到了耳边,荀还是并未睁眼,感觉到下巴被两根温热的手指揉捏着,很快一个吻落在了唇上。
两唇分开,荀还是低笑一声:王爷这算不算趁人之危?
算是狼狈为奸。
荀还是掀开眼皮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脸上笑意更深:那你是狼呢还是狈呢。
谢玉绥拇指还在轻轻摩挲着下巴,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你觉得呢?
嗯狈吧?
何解?
因为我觉得荀还是抓住谢玉绥另一只撑在身侧的手,另一边手指不安分地在谢玉绥的腰上来回摩挲,瞧见你我恨不得化成狼将你拆骨入腹再不分开。
谢玉绥拍掉荀还是作乱的爪子:怕是色狼罢。
荀还是笑眯眯地松了手。
谢玉绥一大早出了门,原本说临近傍晚才会赶回来,没想到太阳当空就已经返程。
今日可曾乖乖服药?谢玉绥惯例问了一嘴。
荀还是自这次醒来之后当真是比从前娇贵了,每次喝药都要多番耍赖,谢玉绥少不得哄上许久才能让苦药入腹。其实荀还是已经比从前乖觉很多,虽说看似不配合,其实每次都未落下,尤其是谢玉绥不在的时候,他喝药尤为痛快,那番耍赖只是做给谢玉绥看罢了。
如今住在院子厢房的大夫便是李兰庭,荀还是喝药这是李兰庭曾经当个笑料说与谢玉绥听,然而谢玉绥听见后只是沉默良久,未置一词,之后每次依旧与先前一样哄着荀还是吃药。
苦药每天至少喝三次,谢玉绥此番回来已然下午,荀还是自然已经喝完。